大军继续北行,越是靠近边境线,气氛越是紧张。斥候往来频繁,传递的消息也越发严峻:蛮族游骑活动猖獗,已有数个小规模的运粮队遭到袭击。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行军速度更快,夜间警戒也加强了许多。
这日傍晚,前哨传来消息,预计抵达的下一处补给驿站——黑水驿,可能出了状况。等大部队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驿站围墙塌了一角,显然是遭受过攻击。驿站内一片狼藉,屋舍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储存粮草的仓库大门洞开,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散落的、被踩得稀烂的麦粒和几个破损的空麻袋。水井边也一片混乱,打水的轱辘都被砍坏了。
“妈的!又是这帮天杀的蛮子!”先锋官气得一脚踢飞了一块焦黑的木头,“抢粮抢水!断咱们的生路!”
后续抵达的,还有一支押运着部分粮草的辎重分队,本计划在此与主力汇合,补充休整。看到这一幕,押运官的脸也白了。他们携带的粮草只够自身消耗数日,原本指望驿站补给,如今希望落空,而前方到下一个可能的补给点,至少还需要急行军三四天!
消息传到中军,顾昭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亲自勘察了驿站情况,又询问了侥幸躲过一劫、藏在地窖里逃过一劫的驿站残存驿卒,确认驿站库存已被洗劫一空,连一粒完整的米都没留下。
“侯爷,怎么办?将士们连日急行军,体力消耗巨大,若是断粮……”墨砚眉头紧锁,低声问道。
顾昭之目光扫过周围或疲惫、或焦虑、或愤怒的将士们,沉声道:“慌什么!天无绝人之路!传令下去,就地扎营,严密警戒!清点现有所有存粮,统一调配!优先保证伤号和斥候的口粮!”
命令下达,气氛更加凝重。辎重营开始紧急清点物资。结果不容乐观:主力部队携带的干粮最多还能支撑两日,而那支押运分队带来的粮草,若是平均分给所有人,连一天的量都勉强,而且还是最粗糙、最难下咽的那种陈年糙米和杂豆。
夜幕降临,北疆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营地。士兵们围着篝火,沉默地啃着手里又干又硬、能硌掉牙的粗面饼子,就着一点咸得发苦的酱菜,气氛低迷到了极点。饥饿和对前途的担忧,像阴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林晚昭看着这一幕,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找到辎重营的管事校尉,一位姓张的黑脸汉子。
“张校尉,我那里还有些酱料和干货,能不能想办法熬点稠粥,让大家好歹吃点热乎的?”
张校尉正为粮食发愁,闻言叹了口气:“林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咱们现在缺的是主粮!你那点酱料,杯水车薪啊!再说,这么多人,锅都不够用……”
“锅不够就用行军锅!主粮不够就想办法!”林晚昭倔劲儿上来了,“我看见驿站后面好像还有点没被祸害完的野菜根,仓库角落好像也扫出来一点混了沙土的碎米和豆子!都利用起来!总比干啃硬饼强!”
张校尉被她连珠炮似的话说愣了,看着这个平时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此刻一脸坚决,犹豫了一下,想到侯爷对她的重视,终于点了点头:“成!那就试试!老王!带几个人,听林姑娘吩咐!”
“好嘞!”老王头立刻招呼了几个相熟的伙头兵。
林晚昭立刻行动起来,指挥若定:“王大叔,你带人把能找来的所有碎米、杂豆、还有那些野菜根都洗干净!你们几个,去把所有行军锅都支起来,烧水!”
她又跑回自己的马车,抱出两坛子“万能酱”,又拿了一大包干蘑菇和木耳。
营地中央,十几口巨大的行军锅依次排开,火光映照下,水面渐渐沸腾。洗干净的碎米、杂豆、切碎的野菜根被依次倒入锅中。由于粮食太少,水显得格外多,粥汤清可见底。
这时,林晚昭走了过来,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打开酱坛,用一个大勺子,狠狠地在每个锅里都挖了几大勺浓稠的酱料!深褐色的酱料落入滚水中,迅速化开,浓郁的酱香混合着肉香、菌菇香,如同有生命般,瞬间爆发出来,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营地!
那香气,霸道而温暖,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咸鲜诱惑,瞬间冲散了空气中的寒冷和低迷!
所有围着篝火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咀嚼硬饼的动作,伸长了脖子,贪婪地吸着鼻子,喉结上下滚动。
“嘶——啥味儿?这么香?”
“好像是酱?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酱!”
“是从辎重营那边传来的!快看!”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酱料很快将清汤寡水的粥锅染成了诱人的酱色。林晚昭又让人把泡发好的蘑菇、木耳撕碎放入锅中,增加内容和口感。她亲自掌勺,不断搅拌,防止糊底。
很快,粥熬好了。虽然米粒稀少,但汤汁因为酱料而变得浓稠润滑,咕嘟咕嘟地冒着诱人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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