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再次降临,但并未驱散弥漫在湘北上空的硝烟与沉重。九月二十八日的晨光,苍白而无力地照在汨罗江两岸的焦土之上,勾勒出一幅更加惨烈而僵持的战争画卷。
经过27日一整天的疯狂进攻与夜晚的袭扰,“钉子”高地已然成为嵌入日军进攻序列中的一块滚烫的烙铁。日军虽占领了大部分地表,却无法彻底肃清地下如同附骨之疽般的抵抗,反而被持续不断的冷枪、陷阱和小规模逆袭消耗着宝贵的兵力和士气。高地就像一个微缩的、血腥的泥潭,将日军一个多联队的兵力牢牢吸附、磨损。
而在汨罗江其他地段,日军的渡江努力也未能取得决定性突破。南岸中国守军依托强化工事和灵活战术,在付出巨大代价的同时,也让日军每前进一步都步履维艰。江面上漂浮的残骸和两岸密布的弹坑、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残酷。日军的“短切突击”战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韧性抵抗,其迅猛的势头被严重迟滞。
长沙指挥所。
气氛依旧凝重,但相较于前两日的紧绷,多了一份沉潜的计算。巨大的沙盘上,代表日军进攻锋线的红色箭头,在汨罗江一线变得浓重而迟滞,尤其是“钉子”高地区域,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凸出部。代表中国军队的蓝色防线,虽然多处被挤压变形,但主体依然连贯,并在纵深布设了更多的预备队和火力支撑点。
朱赤站在沙盘前,眼中血丝未退,但精神依然高度集中。系统界面不断刷新着各处的战报汇总和评估数据。
【汨罗江防线整体评估(截至9月28日06:00):】
【敌军攻击强度:维持高位,但组织协调效率较首日下降约15%。】
【我军防线完整性:保持约85%。核心支撑点(如“钉子”高地核心堡群)仍在我手。】
【敌我伤亡交换比估算:约 1.8 :1(敌高)。消耗战目标初步达成。】
【“钉子”高地区域:敌我处于地面/地下胶着状态,敌军地面部队表现出明显的疲惫与焦躁迹象。】
【“斩断鹰爪”行动确认成功:鹿角岭目标摧毁。侦测到日军航空侦察及引导活动出现混乱和效率下降,预估效果可持续48-72小时。】
“伯陵兄,看来冈村宁次的‘短切突击’,被咱们的‘炉壁’硌得不轻。”朱赤指着沙盘上“钉子”高地那个凸出部,“他想速战速决,我们就偏要跟他打消耗。现在他的前锋在这里进退两难,锐气已挫,后勤线也被拉长,是时候考虑下一步了。”
薛岳点点头,手指顺着汨罗江南岸的防线向后划动:“按照‘天炉’战法,炉壁已经烫手,该把鬼子引进来了。但现在的火候还不够旺,鬼子虽然被消耗,但主力尚存,警惕性还很高。我们外线的几个拳头(指预定担任反攻的机动兵团),运动到位了吗?”
“正在按计划,利用夜间和复杂地形,秘密向预定集结地域运动。”朱赤调出系统地图,上面显示着几个隐蔽的蓝色箭头,正从东西两翼,缓缓向着汨罗江以北、日军主力侧后的位置迂回。“但需要时间,至少还需要两到三天才能完全到位并形成有效威胁。而且,必须确保我们的意图不被日军察觉。‘迷雾’计划的效果正在减弱,需要新的掩护。”
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系统界面上一个闪烁着微光的选项——那是完成【斩断鹰爪】任务后,新解锁或增强的辅助功能。
【“战场电磁迷雾”增强权限(临时):可针对特定区域,进行更强力但耗能巨大的无线电干扰与欺骗,模拟部队大规模运动信号,持续时间有限。使用后需长时间冷却。】
【“鹰眼”战术侦察补充(1次):获得一次对特定区域的、相对清晰的高空俯瞰侦察画面(需天气配合)。】
“系统,启动‘战场电磁迷雾’增强权限,目标区域:汨罗江中段以东,幕阜山西麓边缘。”朱赤心中下令,“模拟我军约一个师规模的无线电通讯和部队调动信号,制造我军似乎正在向该区域增兵、试图威胁日军左翼的假象。”
【指令确认。启动中……预计效果持续时间:6-8小时。期间将消耗大量能源,该功能随后进入48小时冷却。】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日军无线电侦听部门那里,一片原本“相对安静”的区域,突然出现了大量陌生的、但符合中国军队通讯特征的无线电信号,信号强度和密度都显示有相当规模的部队在活动。这一异常情况立刻被上报。
“命令前线各部,”朱赤继续对薛岳和参谋们说,“从今天起,防御策略进行微调。在顶住日军正面压力的同时,有选择地、局部地、且战且退,尤其是在一些次要支撑点,可以适当放弃,将日军进一步引入我们预设的、更利于我军发扬火力和进行反击的纵深阵地。但要掌握节奏,撤退必须是有序的,要让他们觉得是我们力战不支,而不是主动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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