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凌惊鸿仍坐在原位,手中紧握着匕首,指节泛白。她盯着桌上那面被钉住的铜镜,双眼干涩发疼,却始终未曾闭合。
云珠轻轻推门进来,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紧,不敢出声。她将带来的干净帕子放在一旁,又端来一碗温水,低声说:“主子,您坐了一夜,喝点水吧。”
凌惊鸿没有看她,左手接过匕首,右手拿起碗,抿了一口。水已微凉,她并不在意。脑中反复回放昨夜的情景——那面镜子、那个影子,还有小蝉的脸。
她放下碗,问:“宫里有消息了吗?”
云珠连忙答道:“刚传来的消息,三天后办春宴,各宫主位都要出席。说是为安抚大臣,让宫中热闹些。”
凌惊鸿眼神微动。这时候办宴?宫里哪有什么热闹可言?
她起身走向衣柜,将贴身衣物与梳子的位置对调,又把左边第三格的青玉簪移到最右侧抽屉,床头那只银镯悄然收入袖中。
“你去打听一下,这次宴席的饭菜由谁经手。”
云珠点头:“我这就去。”
“别让人察觉你在查。”
“我知道。”
云珠走后,凌惊鸿坐下,翻开一本账册——是御膳房上月采买的记录。她的手指一行行划过,最终停在“凤仪宫特供酒器清洗”这一条。上面写着,此事由苏婉柔宫中的掌事姑姑负责。
她合上账本,靠在椅背上闭眼。并非休息,而是在思索。
上辈子,苏婉柔是如何动手的?一次送茶,一次赠果。人人都赞她温柔知礼,连皇上也说她懂分寸。可那两位嫔妃,一个当场昏厥,一个七日后吐血而亡。查来查去,最后只归结为体弱旧疾复发。
这一世……她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正想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扑通”一声,有人跪倒在地。
“主子!主子救我!”是云珠的声音,带着哭腔。
凌惊鸿立刻睁眼,起身开门。
云珠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双手死死攥着裙角,仿佛站不稳。
“怎么了?”
“我……我去厨房取点心,想换换口味……结果看见一个人,在擦您的酒壶!就在御膳房后面的小屋!”
凌惊鸿压低声音:“谁?”
“我没看清脸,但她袖口绣着一朵半开的红梅……那是苏妃宫里的标记!她一见我,立刻把东西塞进袖子走了!”
凌惊鸿盯着她:“你说的是酒壶?哪个?”
“就是给您准备宴席用的那个琉璃盏,专装桂花酿的!她用一块布反复擦拭内壁,动作很奇怪。我起初以为是清洁,后来才想起来,那种布平日是用来涂药的!”
凌惊鸿未语,转身回屋,从暗格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粉末放入舌尖。这是她命人特制的试毒粉,遇毒即苦。
她记得那酒壶三日前才送来,一直封存未动。
她取出备用酒壶,以指沾水抹过内壁,再蘸上试毒粉送入口中。
瞬间,满嘴苦涩。
她收起瓷瓶,神色不动。
“你做得对。”她扶起云珠,“这事只有你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其他宫人。若被人知晓,我们都活不成。”
云珠拼命点头:“我不说!死也不说!”
“回去后装作无事,照常行事。今晚我会换掉所有东西,你只需如常做事即可。”
云珠还想开口,她抬手制止。
“去吧。”
人一走,凌惊鸿立即写下一纸密令,塞入竹筒交予心腹太监。她下令三件事:其一,宴席所用器皿全部更换,旧物尽数封存;其二,凡接触过凤仪宫饮食之人,逐一记下姓名;其三,明日午前,将一份春宴座次图送至苏婉柔宫中,务必让她亲眼得见。
那份座次图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她将苏婉柔安排在皇上左侧近前之位,使其每举杯饮酒,皆在众人视线之中。
布置完毕,她独坐灯下,手中握着一块空白名牌。这是宴会所用的座位牌,尚未写字。
她用指甲轻轻刮着牌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宫墙外有太监巡逻,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翻过名牌,继续刮磨。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地传来一声轻响。
似有人踩滑跌倒。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和压抑的惊呼。
凌惊鸿抬眼望向门口。
云珠冲了进来,喘息未定:“主子……出事了!苏妃的心腹宫女……刚才在井边晕倒了!口吐白沫,已被送往太医署!”
凌惊鸿缓缓放下手中的名牌。
“她身上带的布包呢?”
“被人抢走了!说是怕有毒,当场烧了!”
凌惊鸿起身走到窗边。院中积水映着灯笼微光,晃动不定。
她忽然问:“她晕倒前,最后去了何处?”
云珠咬了咬唇:“……御膳房。”
凌惊鸿嘴角微微一扬。
对方动手了,而且慌了。
她再次打开衣柜最底层抽屉,取出一只密封小盒。里面藏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还有一包灰色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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