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第三天,李正阳不得不面对一个他几乎已经遗忘在记忆角落,却又无法回避的现实——上学。
周一清晨,天刚蒙蒙亮,他就被妈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声喊醒:“正阳!快起来!要迟到了!”
李正阳迷迷糊糊地从那张硬板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光,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疲惫感瞬间将他淹没。他,一个猝死的33岁社畜,灵魂被困在14岁的躯壳里,现在要去……上初中?
他磨磨蹭蹭地洗漱,换上那身蓝白相间、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布料粗糙的触感,胸前印着的“随波中学”字样,都让他感到无比陌生又带着点讽刺。他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还带着少年稚气、眼神却沉淀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复杂情绪的脸,扯出一个苦笑。
“赶紧的!早饭在桌上,自己拿了路上吃!”妈妈的声音再次从楼下传来,带着忙碌中的催促。
李正阳应了一声,抓起桌上用塑料袋装着的两个白面馒头,塞进书包侧袋,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家门。
清晨的街道比昨天更加泥泞,昨夜似乎又下过小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廉价的黑面绿边钉鞋踩在泥浆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这种鞋是80、90后男生的童年啊,质量奇差,穿不了几天那个脚后帮就会塌,鞋底的塑料钉子磨损也极快,而且非常滑,但是他便宜啊,一双八块钱,所以这个时候大部分男生都穿这个。路边的早餐摊热气腾腾,油条、豆浆、炒粉的香气混杂着泥土和河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走到校门口附近一家熟悉的摊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零钱买了两个刚出笼的肉包子——馒头实在难以下咽。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随着穿着同样校服的人流,走进了“随波中学”的大门。
校园比他记忆中更加破旧。几栋低矮的教学楼外墙斑驳,操场上是纯天然黄泥跑道,杂草丛生。学生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充满了属于这个年纪的喧嚣和活力。这一切,本该是青春的记忆,但对此刻的李正阳来说,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他并不兴奋回到校园。
这个校园,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值得回忆的温暖色彩。
他是今年才转学回随波中学的。在此之前,他的小学和初一,都是在几十公里外的梧桐县城度过的。原因很简单,他的亲叔叔李安邦在县城里当公务员,生了女儿李上之后,爷爷奶奶就搬去县城帮忙带孩子。作为李家当时唯一的孙子,李正阳也被一并带了过去,在县城“接受更好的教育”。
然而,那段在县城的日子,对李正阳而言,绝非美好的回忆。一个从乡下转学到城里的孩子,性格内向、衣着土气,还说着一口方言,让李正阳饱受歧视,各种起外号、讽刺一点点磨掉了他原本可能有的开朗,将他塑造成了一个极度内向、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自卑的少年。他习惯了缩在角落,习惯了低头走路,习惯了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憋在心里。
所以,今年年初,父亲李卫国终于下定决心,把他转回了随波中学。这里的教学条件确实比县城差不少,但父亲觉得,孩子在身边,起码能看着点,不至于再受欺负。而且回到熟悉的老家,乡里乡亲的,环境总归单纯些。
李正阳背着书包,穿过嘈杂的走廊。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但少了县城那种赤裸裸的恶意。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初二(1)班的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像一锅煮沸的开水。男生在追逐打闹,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周末的见闻。李正阳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他转学过来时间不长,性格又内向,在班里几乎是个透明人。
他默默地走到教室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是他前世习惯的“安全角落”。他把书包塞进桌肚,拿出课本,目光却有些涣散地投向窗外。窗外是学校的围墙,墙外是随波镇低矮的民居和远处蜿蜒的河流。
讲台上,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已经开始讲课。讲的是三角函数。那些 sin、cos的符号,在李正阳眼中显得无比遥远和陌生。他前世大专毕业后就进了证券公司,学的那些金融知识早就把中学数理化冲刷得干干净净。现在让他重新听这些,简直如同听天书。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试图跟上老师的思路。但很快,那些抽象的公式和概念就让他头晕脑胀。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烦躁。这种坐在教室里,被动接受知识的感觉,对他这个习惯了在职场主动解决问题的社畜灵魂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浪费时间……”他心底忍不住冒出这个念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洪水、父亲的调动、家里的经济状况……这些才是真正关乎生存和改变命运的大事!坐在这里学三角函数?有什么用?能帮他保住妈妈的仓库吗?能帮他推动父亲去市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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