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张天师收回给陈浩检查的手,捋了两下胡子,似是无奈又似是好笑地轻轻叹了口气。
老陆眼瞅着张天师这副模样,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脸往下躺,嘴里絮絮叨叨地喃喃着,声音发颤又带点破音,“完了完了,彻底完了,陈大校让我给失手打死了。我们陆家这下彻底完啦,家里的鸡蛋都得被摇散黄,灶台上的锅都得被掀了,连地里的蚯蚓都得被竖着劈成两半。”
张天师看了老陆一眼,见这老伙计弓着腰、皱着眉,一脸便秘似的苦相,连嘴角都耷拉到了下巴上,反倒来了兴致,挑眉晃了晃脑袋,慢悠悠地问道,“老陆,你摆这副哭丧脸干啥?像丢了钱一样。”
“干啥?还不都赖你。”老陆急得直跺脚,指着张天师的鼻子就骂,“你刚才要是第一时间拦着我,现在陈大校被我打死了,我们陆家全得跟着陪葬,你赔得起吗?”
“谁跟你说陈大校死了?”张天师往后退了半步,背着手,一脸戏谑的看着老陆。
“不是你暗示的吗?”老陆一脸懵,愣了愣才梗着脖子反驳,“你刚才一个劲在那叹气。”
张天师嘴角抽了抽,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没好气地开口,“我叹气是因为陈大校压根没事,脉相稳得很,就是单纯睡沉了,估计是着急赶路耗了点力气,现在补觉呢。”
“张之维,你个缺德带冒烟的杂毛老道,老子要弄死你。”
老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老狐狸耍了,刚才的恐惧全变成了火气,气得眼冒金星,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攥着拳头结结实实地给了张天师一电炮,正打在右眼上,打完还不解气,伸手就想去薅张天师的道冠。
张天师捂着被打的右眼,龇牙咧嘴地往后躲,一边躲一边喊,“老陆,打一下解解气得了,你这下手也太黑了,再打我可真还手了啊,别到时候哭鼻子。”
“哭鼻子?老子最恨这三个字。张之维,受死吧。”老陆梗着脖子,一股脑就扑了上去。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团,原本还算整齐的衣袍,立马被扯得歪歪扭扭,张天师的道冠被打落在地,头发随即变得乱蓬蓬的,也不顾天师的架子了,伸手就去薅老陆的头发;老陆更是不含糊,一边骂骂咧咧“让你耍老子”“让你叹气”,一边抡着拳头往张天师脸上招呼,脚底下还不忘给张天师下绊。
随后,两人便倒在地上,滚作一团。此时的二人,哪儿还有半分高人模样,反倒像俩撒泼打架的老娘们,不玩招式不耍术法,专挑明面上招呼,扯袖子、薅头发、掐胳膊、抡拳头,各种阴招齐出。
“老陆,你这身手不如年轻时了啊,拳头打在我身上,我都感觉不到疼了。”
“少废话,今天不把你脸打肿,老子就不姓陆。”
“老陆,你不讲武德,竟敢玩阴的,还锁我喉。”
“咱俩谁也别说谁,你刚才还偷我桃了呢。”
“卧草,你敢攘沙子。”
“有本事你别用千年杀。”
这边,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打的正欢,那边,天师的两位徒弟站在远处,看的目瞪口呆,四人一时间都忘了睡在一旁的陈浩。
“你们俩在这儿瞅啥呢?”
一名身着黑色中山装的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走到看热闹的二人身旁,好奇地问道。
董英看得入神,头都没回,抬手指向张天师和老陆打斗的方向,漫不经心地应道,“看打架呢,打得可凶了。”
青年顺着董英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两道身影在地上滚来滚去,衣袍凌乱,尘土飞扬,一时竟看不清是谁在打架,又追着问道,“谁跟谁在那打架呢?”
这话才让董英回过神来,转头看清来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原来是陆明啊。打架的是你家老爷子,还有我师父。”
“啊?”陆明眼睛一瞪,满脸惊愕,“他俩为啥打架?好端端的怎么动起手来了?”
“谁知道呢,”董英耸耸肩,一脸茫然,“刚才还好好的,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那你们还在这儿看热闹?赶紧上去把他俩拉开啊。”陆明有些着急,说着就要往打架的地方冲。
董英连忙伸手拽住陆明的胳膊,使劲往后拉,压低声音劝道,“你急啥?这俩老爷子都是好面子的主,你现在上去拉架,岂不是扫了他俩的兴,让二老下不来台?不如让他们自己打够了,气消了,自然就放手了。再说了,难道你就不想多看会儿热闹?”
陆明闻言,脚步一顿,脸上的急切渐渐褪去,琢磨了几秒,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说着,便索性停下脚步,凑到董英身边,跟着一起探头看热闹,时不时还低声嘀咕两句。
“老陆,差不多得了,小辈们在一旁看咱俩热闹呢。”张天师说着,还不忘掐一把老陆的大腿里子。
“哎呀卧草。”老陆忍着疼,“我数一二三,咱来一起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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