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孟峰从凉州带回来的艾草种子,被安佩兰种在了水渠的两边,借着水汽倒是都抽了苗。
艾草品类繁多,艾蒿、青艾、白艾、黄花艾、细叶艾样样皆是,各有其用。
关于艾草的知识,还多亏了自己前世从二十五岁就开始养生的习惯,什么样的艾草能熏艾,什么样的艾草能驱虫,这些她看一眼就知道。
如今水渠边的艾苗虽尚显纤弱,却也隐约能辨出模样,大多是艾蒿与青艾,唯有一小部分叶片、茎秆的形态尚未定型,一时还分不清品类。
安佩兰心里门儿清,青艾性喜温润,怕是难在努尔干这干旱之地长久繁衍,顶多撑过这一季;倒是艾蒿耐旱性稍强,只要守着水渠两岸,借着水汽,往后应当能扎下根来,岁岁生长。
若是能有茭蒿、蒙古艾和香艾这些本株药性强,且抗旱抗寒性高的艾草品种的话,倒是更好了——既能添补此地的植被多样性,还能入药、熏虫,或是调理风寒。
而最让安佩兰心心念念的,当属红艾。
红艾喜光、耐旱,高山草甸可生长。
她记得《本草纲目》中记载红艾“气雄力猛”,寻常艾草难及,尤宜调理重症;其桉油精等药用成分含量远超其他品类,燃烧时药香浓烈醇厚,祛湿散寒的功效尤为显着,历来多用于医治风湿痹痛、深部寒症。
现代研究更佐证,红艾的总黄酮含量,比寻常白杆艾草高出约莫一成五——这般药性强劲的艾草,若是能在努尔干培育成功,便是实打实的宝贝。
安佩兰看着水渠边高矮错落的艾草苗,也不知有没有这几种心念的艾草。
一时有些急切,但这事也急不来啊,苗太小了,她也没法辨认的准。
深吸几口气便先将关于红艾的念想暂且压下,索性在田埂上坐了下来,悠闲的看着三只狗子同两个小孙子一起嬉闹玩耍。
这段时间,家中骆驼都被李瑾给征用了,由牧监统一管理,负责来回运送木材和泥沙。
因着李家这层关系,家里的大黄和毛驴、马都留了下来。
安佩兰觉得征用这些骆驼倒是挺好的,它们能吃能拉的,若是不放牧单在家吃草料,那便要吃掉一车的牧草才成。每日割那牧草便是个占时间的体力活。
还有那些粪便,每日早上都能拉出一板车。
现在去了牧监那儿,每日由服徭役的人割牧草喂养,照顾的很是妥帖。
因为家中就剩了这几只牲口,还时不时的骑着出去,便就不放牧了,每日清早去割些牧草回来就可以了。
巴勒和伊勒便有了空闲和小黄一起玩耍了。
此时,明显看出巴勒已经是这个小群体的头头,虽然也会抓些田鼠给小黄打牙祭,但是小黄已经开始俯首称臣了。
安佩兰远远瞧着,心里暗叹,这便是山野间的规矩——弱肉强食,向来直白。
不远处,白知远和白时泽也凑在狗子边嬉闹,抓着鬃毛骑在巴勒和伊勒的后背上,模仿着大人骑马的样子一个劲的“驾驾驾”。
白知远如今四岁半,启蒙已有数月。
这孩子果然没辜负白季青的文脉,脑瓜灵透得很,《三字经》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就连拗口的《百家姓》,也能从头顺到尾。
安佩兰望着抓着巴勒鬃毛晃悠的白知远,心头沉甸甸的。
不管是白知远还是白时泽,他们的一生都绝不能困在努尔干,科考仕途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为此,他们将要付出比旁人几倍甚至百倍的努力才行。
毕竟,他们没有巨人的肩膀可以踩,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依靠。
路漫漫其修远兮~
“娘,远儿、泽儿吃饭了~”简氏做好了饭菜站在院门口喊着他们。
听见吃饭了,三只狗子跑的是最迅速的,其后便跟着俩孩子,安佩兰则拍了拍身上的草灰慢悠悠的回到院子。
洗完了手,到了二层灶间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围坐好了,留着一个主位,就等安佩兰了。
今天白季青还是没有回来,最近安佩兰也没去坎儿井那,想着明天最好还是瞅一眼。
“若烟,等会你给老大寻几身换洗的衣裳,我去李司事那顺便给他拿着。”
简氏点头:“嗯,睡觉前我准备好给您送过来。”
“长宇,你那头母马麝死了没?”安排好了老大,又想起老二忙活的事,便回头问正大口大口炫饭的白长宇。
白长宇脑门一皱:“娘~,啥叫死了没!这样多不吉利!”
安佩兰无奈只好换了问法:“那畜生活着没?”
白长宇摇头晃脑的咧着嘴:“那是自然!活的好着呢。”
安佩兰不得不佩服老二在这些畜生身上是真下功夫。
白长宇想了一会又说道:“娘,明儿我同你一起去找大哥。我有点事问问他。”
“呦,你有啥事?”安佩兰好奇。
白长宇塞了满满一大口的饭菜,呜呜囔囔的说了好几遍,大家才终于是听清了他说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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