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堡的封锁令在内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在公输衍议长的铁腕和岚音派系暂时失声的情况下,并未掀起太大风浪。堡垒如同一个受惊的刺猬,蜷缩起来,所有对外通道被强大的空间禁制层层封锁,巡逻的守秘人数量增加了三倍不止,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然而,在这片压抑的平静之下,暗流依旧在涌动。
林晚星和沈墨初的离开悄无声息。借助沈墨初身为执事的权限和林晚星对初火之力精妙到毫巅的掌控,他们绕开了大部分监控法阵,在一个空间壁垒相对薄弱的备用传送间,构筑起一座微型的、几乎不散发任何能量波动的跨界传送阵。目标坐标,设定在距离“潮汐观测塔”原址约百里外的一处荒芜礁石区。
光芒一闪而逝,两人已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
咸涩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绝对的“空无”气息。
这里本是东南沿海一处人迹罕至的海域,礁石嶙峋,海浪拍打着黑色的岩壁,发出单调而永恒的轰鸣。天空是正常的、阴沉的铅灰色,与望湖堡那永恒的暮色截然不同。一切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但正是这种“正常”,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林晚星闭上眼,将融合了“真实之泪”的感知力如同蛛网般缓缓铺开。她“看”到的,不再是寻常的物质世界。
在她那超越常规的感知中,前方那片原本应该是“潮汐观测塔”所在的海域,此刻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状态——那不是虚无,也不是黑暗,而是一种……“被剥离”后的“基底”。
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立体的“画布”被人用绝对精准的手段,连同其上描绘的“观测塔”以及周围一定范围内的空间规则、能量场、甚至部分物理常数,都一起……裁剪、取走了。留下的,是一个与周遭世界格格不入的、光滑到令人不适的“空泡”。这个“空泡”的边缘,规则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断层,仿佛世界的伤口,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极其缓慢地、勉强地“缝合”。
没有残垣断壁,没有能量残留,没有战斗痕迹。就像用最先进的技术切除了一个肿瘤,留下的只有平滑的疤痕。
这种“消失”,比彻底的毁灭更加令人心悸。它代表的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近乎法则层面的否定。
“就是那里……”沈墨初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他显然也凭借自身灵觉感受到了前方的异常,脸色苍白,“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就像它从来不曾存在过。”
林晚星没有说话,她缓缓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她调动起初火之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防护,那涅盘后的火焰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温暖而威严,驱散着从前方“空泡”边缘弥漫过来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空无”感。
随着靠近,那种规则断层的感觉越发清晰。仿佛一步之外是正常的世界,一步之内就是绝对的“无”。甚至连光线在靠近那片区域时,都发生了细微的偏折和黯淡。
她停在“空泡”的边缘,伸出手,指尖缭绕着初火,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无形的界限。
没有触感,没有阻力,也没有被吞噬。她的手指仿佛穿过了了一层冰凉而粘稠的“水膜”,进入了另一个“层面”。在那个“层面”里,她指尖的初火之光,成为了唯一的光源,照亮了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绝对的虚空。
她收回手,指尖的火焰依旧稳定燃烧。
“不是攻击,也不是放逐……是‘定义’。”林晚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明悟,“他们将这片区域,从‘存在’的范畴内,暂时‘定义’为了‘不存在’。所以它从我们的感知和世界中‘消失’了。”
沈墨初倒吸一口凉气:“定义存在……这……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对于‘观星者’而言,我们所谓的‘现实’,或许真的只是一张可以随意涂改的画布。”林晚星目光凝重地扫视着这片规则的伤疤,“他们取走观测塔,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塔里的资料?还是为了……塔本身代表的‘观测’职能?”
她回想起失联前那零点三秒的“嘀嗒”声。时序之钟……难道观测塔的“观测”行为,本身也是维持或校准某种时空规则的一部分?观星者抹掉它们,是为了干扰时序,还是为了……收集“零件”?
“能找到任何线索吗?”沈墨初问道,语气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在这种绝对的“抹除”面前,任何常规的侦查手段恐怕都是徒劳。
林晚星没有回答,她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不再仅仅依靠初火和真实之泪的感知,而是尝试着……沟通脚下那片异常“平静”的影子。
自从初火涅盘、吞噬了大量影镜怨念后,影子就陷入了一种深沉的“蛰伏”状态。它与她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且复杂,像是一条冬眠的巨龙,呼吸悠长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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