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水木园,比平日少了几分琅琅书声,多了些孩童嬉闹的喧嚣。北风凛冽,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但难得的假期阳光,还是让不少孩子愿意裹得严严实实地在楼下活动。
黄振宇刚从小卖部回来,手里拎着两瓶酱油——这是母亲吴月江派给他的任务。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没拉拉链,露出里面那件他颇为喜欢的灰色高领毛衣,整个人显得挺拔又随性。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西班牙语歌,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晚上和苏哲去哪儿“开发”点新乐子,或者怎么悄咪咪地跟林薇联系一下。
就在他快要走到自家单元门洞口时,一阵不和谐的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声音来自单元楼侧面,那个堆放杂物和自行车的小拐角,平时人迹罕至。
“拿出来!听见没有!小兔崽子!”
“就是!我哥跟你说话呢!识相点!”
“快点!别逼我们动手啊!”
黄振宇眉头微蹙,停下脚步,侧头望去。只见钱家的老二钱建国和老三钱红兵,正把一个瘦小的、看起来像是小学四五年级的男孩堵在墙角。那男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棉袄,脸蛋冻得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紧紧抱着怀里的一个崭新的、包装都还没拆的足球,身体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
钱建国今年初三,十三岁,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加上深受其父钱大爷“爱占便宜”的家风熏陶,在小区里欺负低年级学生是常有的事。他叉着腰,斜着眼,一副“此路是我开”的痞子相。钱红兵则在一旁帮腔,跃跃欲试。
“建国,红兵,干嘛呢?”黄振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穿透力,在寒冷的空气中清晰响起。
那被欺负的小男孩像看到了救星,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求助地看向黄振宇。
钱建国和钱红兵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是黄振宇,脸上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又被一种“我们人多势众”以及“你管得着吗”的情绪取代。钱建国毕竟年纪大些,壮着胆子,梗着脖子说:“振宇哥,没……没干嘛。跟这小孩儿玩玩。”
“玩玩?”黄振宇踱步走过去,目光扫过那小男孩紧紧抱着的足球,又落回钱建国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抱着新足球,堵在墙角,把人快吓哭了,这叫玩玩?钱建国,你这玩法挺别致啊。”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黄振宇站在才到他肩膀的钱建国面前,压迫感十足。
钱建国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嘴硬:“谁……谁吓他了!是他自己胆小!我们就是想看看他的新足球!”
“对!看看!”钱红兵在一旁附和,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看看需要这样?”黄振宇挑眉,指了指那小男孩惊恐的表情和眼角的泪花,“我怎么觉得,你们是想‘看看’完了就据为己有呢?这作风,倒是颇有你家钱大爷的真传啊,路过牛粪车都得尝尝咸淡,看见新足球就走不动道了?”
他这话说得刻薄,直接点破了钱家爱占便宜的痛处,还把他爹钱大爷的“光辉事迹”都拎了出来。钱建国的脸瞬间涨红了,既是羞恼,也是愤怒。
“黄振宇!你少胡说八道!关你屁事!”钱建国恼羞成怒,声音提高了八度,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我们哥们儿的事,你少管!”
“哥们儿?”黄振宇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走到那小男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然后目光重新锁定钱建国,眼神锐利起来,“我要是没记错,这小朋友好像是住在前面那栋楼的,姓刘吧?什么时候成了你哥们儿了?你这认哥们儿的方式,就是抢人家东西?”
他精准地说出了小男孩的住处和姓氏,显示了他对小区里孩子们的熟悉程度。这叫小刘的男孩用力点头,带着哭腔说:“振宇哥哥……他们……他们要抢我的足球,这是我爸爸刚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听见了?”黄振宇看着钱建国,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冰冷的鞭子抽过去,“生日礼物。钱建国,你过生日的时候,要是你爸给你买个新足球,被比你大的孩子这么‘玩玩’,你乐意?”
钱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确实不乐意,但嘴上不肯认输:“你……你少在这儿充好人!你不就仗着个子高吗!”
“我仗着的,可不只是个子高。”黄振宇向前逼近一步,他虽然没动手,但那强大的气场却让钱建国和钱红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仗着的是道理。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抢别人的东西,走到哪儿都说不通,也没人看得起。钱建国,你想当这种人?让你爸你妈,还有你大哥钱解放,都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说老钱家出了个只会欺负小孩子的货色?”
他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打在钱建国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上。他提到了家人,提到了周围人的看法,这比单纯的恐吓更让钱建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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