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寒气刺骨。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萧彻、苏定方、墨离等人正围在沙盘前,进行最后的战术推演。
帐帘被掀开,带进一股寒气。苏容华一身利落的轻甲,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昨夜的情绪波动,只有属于军人的冷峻和专注。她抱拳行礼,声音清晰冷静,完全进入了将领的角色:
“回陛下,臣熟悉黑风坳外围鹰嘴涧地形,愿率一队轻骑,趁北戎凌晨戒备最松懈时先行潜入,破坏其部分陷阱,并占据有利位置。待大军发动总攻时,可从内部制造混乱,里应外合,打乱其阵脚。”
她的思路清晰可行,萧彻赞许地点点头:“准。细节可与李老将军、苏将军再行商议。” “是!”苏容华领命,整个过程眼神专注地看着沙盘和萧彻,没有丝毫飘向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却又忍不住偷看她的萧哲,仿佛他只是一根无关紧要的柱子。
萧哲看着她这副公事公办、彻底无视自己的模样,昨夜鼓起的勇气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了下去,只剩下满腔的委屈和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苏容华冷硬的侧脸,却又不敢再贸然开口。
苏定方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忍不住叮嘱道:“容儿,切记,安全第一。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不可恋战。”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急促的声音:“陛下,李老将军、陆参军求见,有紧急军情!” “宣!”
李老将军和陆明轩大步走进来,两人神色凝重,显然没注意到帐内微妙的气氛。李老将军直接走到沙盘前,语气急促:“陛下,刚收到最新探报,北戎和北狄的联军动向有变!他们似乎提前完成了集结,斥候发现大量敌军正朝狼嚎峡方向移动,比我们预计的早了至少一天!恐怕今日凌晨就会先头部队就会尝试通过狼嚎峡!”
众人神色一凛,所有儿女情长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急军情压了下去。
陆明轩补充道,眉头紧锁:“而且,他们队伍中运送了不少蒙着黑布、造型古怪的器物,由萨满模样的人看守,怀疑可能与之前扰乱军心的邪术有关,需极度警惕。”
萧彻立刻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沙盘上的狼嚎峡:“来得正好!本想等他们再深入些,既然他们急着送死,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原计划提前并稍作调整!苏容华!” “末将在!”苏容华立刻踏前一步。 “你的前锋行动提前!即刻点齐你本部最精锐的五十轻骑,携带皇后提供的防毒面罩和信号弹,子时出发,务必在敌军主力完全通过狼嚎峡前,抢占两侧制高点,尽可能破坏其邪术器械,等待大军信号,里应外合!” “遵命!”苏容华抱拳领命,毫不犹豫,转身就向外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等!”萧哲看着她就这么要去赴险,下意识地喊出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苏容华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萧哲冲到萧彻面前,急声道:“皇兄!让我跟苏将军一起去!我对山地潜行和夜间侦查极熟!也曾多次在类似地形与马贼交手!我能帮上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更能确保任务完成!”
萧彻看着他急切而坚定的眼神,又看看苏容华瞬间绷得更紧的脊背,沉吟一瞬。于公,萧哲的身手和经验确实是一大助力,尤其对付可能出现的邪术,多一个高手总是好的;于私……他叹了口气,或许这也是个契机。
“准了!”萧彻沉声道,“但你需绝对听从号令,不得有半分违抗,不得擅自行动!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是!臣弟遵命!谢皇兄!”萧哲大喜,立刻抓过自己的佩剑和劲弩就要跟上去。
苏容华终于回过头,眉头紧蹙,看向萧彻,似乎想开口拒绝:“陛下,此行危险,王爷他……”
萧哲立刻抢白,眼神恳切而坚定地看着她,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军情紧急,私人恩怨暂且放下!我萧哲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行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给你添乱!只为杀敌,保家卫国!”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暂时掩盖了那份炽热的情感,只剩下一个战士请战的决心。
苏容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他的灵魂。她似乎极快地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跟上。”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走出帐外,甲胄摩擦发出冰冷的声响。
萧哲立刻像得到圣旨一般,抓起林晚星飞快塞过来的几个强光手电和信号弹,对皇兄和众人一点头,快步追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夜色里。
帐内,林晚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对萧彻低声道:“啧,王爷这追爱路,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直接跟上最危险的前锋任务了。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生死与共,最容易产生……嗯,战友情了……”
萧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呀……心思净用在这些地方。”但他眼底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或许,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他那跳脱的弟弟,真能展现出不同的一面,或许……真能打开一丝僵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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