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静思苑内殿。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温暖的光斑。孩子们刚被乳母喂饱哄睡,殿内一片安宁。林晚星来到太后居住的侧殿,挥退了所有宫人。
门帘落下,太后的神情立刻从之前的闲适变得焦虑,甚至带着一丝懊悔。她没等林晚星开口,便先拉住她的手,语气充满了自责:
“晚星,哀家真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回来这一趟!平白添了这许多烦扰!”她说着,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眉头紧锁,“原本在行宫‘养病’,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可现在倒好!”
林晚星知道太后在担心什么。她扶着太后走到内室隐蔽处,轻声安抚道:“母后,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回来是因为挂念我和孩子们,这份心意,我和陛下都感激不尽。谁能料到会有这意外的惊喜呢?”她目光柔和地看向太后的腹部,“这孩子是缘分,是老天赐福,只是来得稍稍急了些,我们想办法应对便是。”
太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解开外衫最上面的盘扣,微微侧身:“你快帮哀家看看,是不是更显怀了?这整日提心吊胆的,束带不敢紧,走路都得端着,生怕被那些眼尖的瞧出端倪。”
林晚星仔细看了看,又轻轻摸了摸,神色凝重地点头:“确实比前些日子明显了。母后,宫里不比行宫,人多眼杂,尤其是那些历经三朝的老太妃、老尚宫,眼光最是毒辣。日子久了,一定瞒不住的。”
太后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哀家何尝不知?当初假借旧疾复发去行宫静养,就是为了方便日后……谁曾想,听闻你有孕,哀家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说什么也要回来亲眼看看。你皇叔拗不过我,这才……唉,现在可如何收场?若是被人发现,哀家这脸面尽失是小事,连累彻儿和皇家的声誉,还有这孩子……”
“母后宽心,”林晚星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既然回来了,发生了,我们便一起面对。陛下和我早已在思虑对策。”
她压低声音,将之前构思的计划详细道来,但这次更强调了“回归”与“再次离宫”的合理性:
第一步:坐实“旧疾未愈”,渲染病情反复。 “陛下会让太医院院正再次为您诊脉,并对外透露,您因回京后操劳皇子公主满月事宜,加上冬季气候反复,导致心疾旧症不幸复发,且比在行宫时更为严重。太医院会出具正式的脉案,显示凤体虚弱,需绝对静养。这样,您之前的‘离宫养病’和现在的‘病情加重’就形成了连贯的、合乎逻辑的链条。”
第二步:借“冲克”之说,强化离宫必要性。 “在您‘病情加重’的消息传开后,陛下会以忧心母亲凤体为由,请高僧批算。高僧会指出,太后凤体与京师冬日之气确有冲克,上次离宫静养本已见效,此次回京不慎冲犯,以致病情反复,甚至更甚从前。此番必须再度离宫,且需前往比行宫更远的、灵气更为充沛的江南福地,方能彻底化解,此次静养恐需更长时日。这便将您‘不得不再次离宫’的理由说得更加充分和紧迫。”
第三步:以“孝道”与“天意”之名,促成离宫。 (后续步骤与之前我们制定的类似,由摄政王请旨护送,强调此次是为了太后的健康不得已而为之,符合孝道与天意,使朝臣无法阻拦。)
林晚星最后总结道:“母后,此计正是利用了您‘因牵挂我生产而回京导致病情加重’这一事实,将计就计,使得您再次离宫显得顺理成章,甚至比第一次更为必要。外人只会感慨太后慈爱、陛下孝顺,以及天意弄人,绝不会想到其他。”
太后听完,仔细琢磨了一番,眼中渐渐有了神采。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哀家这次回来,阴差阳错,反倒为这第二次离宫提供了更充分的理由?甚至……让哀家这‘病’显得更真实了?”
“正是如此。”林晚星微笑点头,“所以母后莫要自责,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当务之急,是您要配合好‘病人’这个角色,尤其在人前,要显得疲惫、虚弱些。”
太后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拍了拍林晚星的手:“好星儿,多亏了你和彻儿思虑周详。哀家知道了,为了这孩子,哀家知道该怎么做。” 她顿了顿,眼中虽仍有对孙儿的不舍,但已多了份坚定,“只是苦了煜儿和玥儿,皇祖母又不能陪着他们长大了……”
“母后,暂时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平安。江南风景如画,最是养人,您安心在那里将养,待一切安稳,自有团圆之日。”林晚星的安慰给了太后莫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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