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离宫前一日,御书房。
萧彻正与几位心腹商议太后明日离宫的具体护卫事宜,殿外传来通报,负责调查此前行刺事件及监控北戎动向的萧哲王爷求见。
萧彻立刻宣他进来。萧哲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他先向萧彻行了礼,又对几位大臣点了点头。
“皇兄,臣弟回来了。”萧哲的声音有些沙哑。
“六弟辛苦,”萧彻示意他坐下,“调查可有进展?情况如何?”关于行刺之事,萧彻心中已有猜测与北戎和朝中某些势力有关,但一直缺乏实证。
萧哲接过内侍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回皇兄,关于上次行刺的具体主使之线索,对方手脚极其干净,臣弟多方查探,仍未能抓到确凿证据,指向性依然模糊。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臣弟此次在北戎边境,却得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或许与之前的刺杀,乃至整个北疆局势都息息相关!”
“哦?快讲!”萧彻和几位大臣都提起了精神。
萧哲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御前几人能听清:“据我们在北戎王庭内部的可靠眼线密报,北戎内部恐怕要出大事了!传闻……先北戎大汗那位早已被宣告‘病故’多年的嫡皇子,很可能根本没有死!”
“什么?!”一位老臣惊呼出声,“就是那位……据说文韬武略皆极为出众,若非当年‘早夭’,汗位根本轮不到现在这位的大皇子?”
“正是!”萧哲肯定道,“消息虽然还未完全证实,但北戎王庭近来暗流汹涌,绝非空穴来风。据说这位嫡皇子隐姓埋名多年,如今已暗中积聚了不少力量,正在与现任北戎大汗争夺各部支持,眼看就要图穷匕见了!”
萧彻闻言,眼神深邃,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果然……朕之前就有所怀疑,北戎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这位嫡皇子若真活着,现任大汗的位置可就坐不安稳了。”
“皇兄圣明。”萧哲继续道,“而且,这位嫡皇子的行事手段,颇为高明,甚至……某种程度上,与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详细解释道:“我们之前预料,北戎即便得到了高产粮种,也未必会安分守己,反而可能更觊觎我们的‘神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现任大汗得到粮种后,并未全力推广以解民困,而是将其大部分囤积起来,一方面试图研究奥秘,另一方面作为拉拢部分部落的资本。他私下里更是加紧了与西域火药工匠的联系,野心勃勃地想仿造出我们的‘天雷’。”
“然而,”萧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位神秘的嫡皇子,似乎很清楚现任大汗的软肋。他利用各部落对现任大汗囤积粮种、只顾自身利益的不满,以及对其穷兵黩武政策的恐惧,正在四处散播消息。”
“他散播什么消息?”萧彻追问。
“他派人暗中传言,说现任大汗其实早已暗中投靠了我们大萧,那粮种便是证据,是大萧皇帝用来收买他、让他压制其他部落的‘甜头’!而大汗私下研制火药,也并非为了壮大北戎,而是准备用来镇压那些不听他号令、不愿臣服大萧的部落!”萧哲语速加快,“他甚至暗示,上次劫掠边镇失败,就是大汗故意泄露消息,借我们之手清除异己!”
“好一招离间计!”一位武将忍不住拍案叫绝,“这谣言真真假假,最难分辨!尤其是囤积粮种和私下研制火药这两件事,本就是事实,由不得其他部落头人不信!”
萧彻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如此一来,那些本就对现任大汗不满的部落,会更加离心离德。而支持大汗的部落,心里也会埋下猜疑的种子。北戎内部,想不乱都难了。”
萧哲点头:“正是!据眼线回报,已有好几个大部落在私下串联,对大汗的命令阳奉阴违。秃发部落等与大汗有旧怨的,更是蠢蠢欲动。现任北戎大汗现在是焦头烂额,一方面要应对可能出现的嫡皇子挑战,一方面要平息内部的猜忌和不满,真可谓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恐怕短期内根本无暇南顾了!”
萧彻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这对我们而言,虽是利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位嫡皇子隐忍多年,一出手便是如此狠辣精准的计谋,其志不小。若他真能取代现任大汗,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他看向萧哲和诸位大臣:“继续严密监视北戎动向,尤其是关于这位嫡皇子的所有信息。同时,边境守军不可松懈,要防止北戎内部矛盾激化,有溃兵或激进部落狗急跳墙,骚扰我边民。”
“臣等遵旨!”
萧哲汇报完毕,退出御书房。萧彻独自坐在龙椅上,沉思良久。北戎的内乱,暂时缓解了边境压力,但也带来了新的变数。他不由得想起了坠崖失踪的墨离,心中隐隐有一种模糊的预感,却又无法抓住。
无论如何,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确保太后明日能够顺利、平稳地离宫。北戎的风云变幻,且让他们先内部争斗去吧。大萧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巩固内政。他将思绪收回,重新专注于明日太后离宫的最终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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