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长鸣,战鼓如雷,撕裂了北疆死寂的雪夜。那声音并非来自单一方向,而是如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息,狠狠撞击着居庸关摇摇欲坠的城墙,也撞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沈清漪站在高地,清晰地看到,远方吐蕃与平西王联军大营的方向,无数火把骤然亮起,汇成一片移动的火海,如同地狱倾泻而出的熔岩,向着关隘滚滚而来!喊杀声、马蹄声、号角声混杂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嚣,即便相隔数里,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杀气。
总攻!敌军终于发动了全力总攻!
沈清漪瞳孔骤缩,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狂野的速度擂动起来。来了!终究还是来了!三十五万对不足五万,这是一场注定惨烈到极致的屠杀!阿尔丹的牺牲换来的喘息之机,如此短暂,云中国的援军杳无音讯,此刻,他们只能靠自己!
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玄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向着火光冲天、杀声震地的关墙方向狂奔而去。体内那股沉寂的灼热气息,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彻底点燃,轰然爆发!不再是温吞的暖流,而是化作狂暴的烈焰,在她经脉中奔腾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赋予了她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与力量。风雪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她却感觉不到寒冷,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与冰冷的决绝交织在一起。
“娘娘!危险!” 高德忠和几名侍卫惊呼着追上来。
“守城!各就各位!” 沈清漪厉声喝道,声音穿透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本宫与你们同在!”
当她冲上居庸关主城墙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关外,黑压压的敌军如同无边无际的蚁群,扛着无数云梯、攻城锤,推着高大的攻城塔,在震天的战鼓和箭矢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涌向关墙!火箭如同飞蝗般划破夜空,密集地钉在城楼、垛口,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巨大的石块被投石机抛射上来,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飞溅,不时有守军被击中,惨叫着跌落城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皮肉烧焦的恶臭。
“放箭!滚木礌石!给我砸!” 郭放须发戟张,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老将军身先士卒,挥舞着战刀,将一名刚刚冒头的吐蕃士兵劈下城去。秦风的担架被安置在相对安全的箭楼内,他挣扎着半坐起身,用仅存的右臂奋力投出震天雷,爆炸的火光在敌群中闪现,暂时阻遏了一小片攻势,但很快就被更多的人潮淹没。守军将士们个个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吼叫着将滚烫的金汁泼下,用长矛将攀上云梯的敌人捅下去,用血肉之躯死死抵住不断被撞击的城门。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
惨烈!无比的惨烈!这是一场力量悬殊到令人绝望的消耗战!
沈清漪的出现,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守军濒临崩溃的士气之中。
“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
“娘娘与我们同在!”
“杀!杀光这些狗贼!”
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原本有些涣散的阵线再次收紧,抵抗得更加疯狂。
沈清漪没有退缩。她拔出赵擎赠她的那柄短剑,虽不擅武艺,但此刻,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面旗帜。她站在相对安全的垛口后方,目光冰冷地扫视着战场,不时下达简短的指令。
“东南角云梯!火油集中!”
“弩手!瞄准攻城塔的轱辘!”
她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奇异地穿透了喧嚣,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体内那股狂暴的凤凰之力,似乎让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隐约捕捉到战场上某些细微的变化,比如敌军传令兵的动向,某处攻势的骤然加强。
然而,个人的意志无法扭转绝对的实力差距。敌军太多了,攻势一波猛过一波,仿佛永无止境。守军的箭矢迅速消耗,滚木礌石也越来越少,伤亡急剧增加。东段一段城墙在攻城锤的反复撞击下,终于坍塌出一个数丈宽的缺口!潮水般的叛军嚎叫着涌入!
“堵住缺口!死也要堵住!” 郭放目眦欲裂,亲自带着亲兵冲了上去,在缺口处与敌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血肉横飞,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娘娘!东墙危矣!请娘娘暂退!” 一名满脸是血的校尉冲到沈清漪面前急吼。
“退?往哪里退?” 沈清漪目光森寒,“本宫今日就在此地,城在人在!”
她握紧短剑,竟向着缺口的方向迈了一步!高德忠和侍卫死死拦住她。
“娘娘!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敌军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混乱的骚动!隐约可闻的,是不同于周军和吐蕃的、一种空灵而凌厉的号角声!以及……沉闷如雷、却整齐划一得令人心悸的马蹄声!
那声音来自南方!是云中国?!他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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