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与郑离离去后不久,偏殿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新任少府侍中于翠,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六名神色各异、年龄职位也各不相同的人。
“臣,于翠,奉诏携少府新任六丞,叩见大王。”于翠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比之初见时的绝望与疯狂,已多了几分强自镇定的力量。她穿着符合侍中身份的深青色官袍,虽然略显宽大,却也将她衬托得有了几分官威。
牛马任抬了抬手,目光掠过她,审视着她带来的这六个人。这六人,便是他精心挑选,用以填充少府关键职位,打破旧有格局的“新血”。
“都报上名来。”牛马任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于翠侧身示意,站在最左侧的一名年轻将领率先踏前一步,他身形挺拔,面容坚毅,眼神锐利,正是原巡宫队小队长李准。他单膝跪地,甲叶铿锵:“末将李准,叩见大王!”
“李准,”牛马任看着他,“擢升你为少府狱丞,主管王室监狱。给寡人看好了那些地方,尤其是刚关进去的那几位,不许有任何闪失,也不许任何人未经寡人允许接近。你可能做到?”
李准心头一震,深知此任关系重大,不仅是看管囚犯,更是大王手中一把监管官宦的利刃。他沉声应道:“末将领命!必恪尽职守,以死报效大王信任!”
“起来吧。”牛马任目光移向下一位。这是一位身着葛布长衫、气质儒雅中带着几分药草清苦气息的中年人。
“草民季咸,原宜阳‘济世医院’医师,叩见大王。”季咸躬身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季先生请起,”牛马任语气缓和了些,“寡人闻你医术精湛,更难得有仁心,于疫病防治颇有建树。即日起,任命你为少府医丞,主管太医院。不仅要负责王室诊疗,更要着手整饬医政,研究防疫,培养医者,将你的‘济世’之心,推广开来。”
季咸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没想到一介布衣,竟能得此重任,深深一揖:“草民……臣,季咸,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大王重托!”
第三位上前的是位面色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的老者,穿着地方官吏的服饰,风尘仆仆。“臣,唐郡长史墨大夫,叩见大王。”
“墨大夫,”牛马任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寡人知道,你在唐郡多年,对矿冶、铸造颇有心得,在桐柏山发现新铜矿。任命你为少府铜丞,主管王室造币厂及嵩县铜矿,着力开发新铜矿。给寡人盯紧了铜料的产出、冶炼,还有未来的新币铸造。这里面的每一斤铜,每一文钱,都要清清楚楚。”
墨大夫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深知这个职位是何等要害,又是何等烫手。币改风波已起,他此去,无异于置身风口浪尖。但他还是沉声道:“臣,遵旨!必殚精竭虑,为大王管好铜政。”
接下来的三位,则都是内侍太监。御衣丞、珍膳丞、宝货丞,这些职位依旧由宦官担任,但他们此刻面对大王和新任侍中于翠,早已没了往日的骄矜,个个战战兢兢,恭敬无比。牛马任对他们只是简单训勉了几句,要求他们恪尽职守,配合于侍中工作。
六人介绍完毕,肃立殿中。炭火盆中的红光映照在他们脸上,神色各异,有激动,有凝重,有惶恐,也有跃跃欲试。
牛马任站起身,踱步到炭盆旁,伸手烤了烤火,才缓缓转身,面向这七位少府的新核心成员。他的声音在温暖的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日召尔等前来,委以重任,望尔等深知,此非寻常擢升。”
“其一,要迅速融入新角色,展现新作为。”他的目光逐一扫过李准、季咸、墨大夫,最后在于翠脸上停留片刻,“你们有的来自军旅,有的来自民间,有的来自地方郡县。过去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做什么,将来能做什么。少府,掌山海池泽之税,管宫室服御之物,乃至货币铸造、医药卫生、刑狱监管,牵涉极广,关乎国计,亦关乎民生。希望你们能尽快摒弃旧习,熟悉职司,摸清底数。不要怕困难,不要惧阻碍。寡人将你们放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你们去解决问题,去打破僵局!比如墨大夫,你要想的,不只是如何挖出更多的铜,更要想着如何用更少的铜,铸出更多、更精、更难以仿造的钱!比如季医丞,你要想的,不只是如何治好王公贵胄的头疼脑热,更要想着如何让新郑乃至整个韩国的百姓,少受疫病之苦!”
他顿了顿,让这些话沉淀下去。
“其二,要注重团队建设,凝聚发展合力。”他的语气稍稍放缓,但依旧带着压力,“少府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侍中是寡人亲点的少府主官,你们要敬她、辅她。你们彼此之间,更要通力协作。狱丞李准,你要保障少府所属之安全秩序;医丞季咸,你要关注官吏、工匠乃至囚徒之健康;铜丞墨大夫,你的铜料、你的新钱,更需要各环节紧密配合。摒弃门户之见,无论是文官、武将、医者、工匠,还是……内侍,”他目光扫过那三位太监,“在寡人这里,只有能做事、肯做事、做得好事的人!相互掣肘、彼此倾轧,是旧少府的陋习,若让寡人发现谁还敢搞这一套,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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