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很快便聚集了姬泰梅联队的所有核心军官。
帐篷不算宽敞,十几名披甲军官涌入,立刻显得有些拥挤。空气中混合着湿皮革、金属、汗水和泥土的气息。帐帘并未完全放下,以便通风,但外面灰蒙蒙的光线透进来,反而让帐内更显压抑。雨水似乎又有要开始落的迹象,滴滴答答地敲打在帐篷的油布顶上,声音不大,却扰得人心绪不宁。
军官们按照职务高低,围站在那张简陋但至关重要的地图周围。没有人交头接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的姬泰梅和正在宣读军令的联队参谋身上。这些军官,有像姬泰梅一样从行伍中拼杀出来的老卒,也有部分是从随军学堂毕业、系统学习过兵法的年轻人。
联队参谋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雨滴声中回荡:“……据此,主帅令谕:着我先锋联队,即刻中止原定沿南岸侦察、袭扰之任务,全速转向北进,目标——永宁河河口!我军主力已自江安启程,不日即至。我联队之首要任务,在于主力抵达前,务必详细勘察永宁河河口两岸之水文、地形、滩涂状况及敌军布防虚实,并择机夺取、建立稳固之登陆场,确保主力大军可顺利登陆展开!此令,十万火急,关系全局,不得有误!”
军令宣读完毕,帐内一片寂静,只有雨水敲打帐篷的声音更密了。军官们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任务改变了,从骚扰牵制变成了攻坚、侦察并建立前进基地,而且时间紧迫,对手情况不明,永宁河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谁也不清楚。
姬泰梅打破了沉默,他上前一步,厚重的战靴踩在铺地的草席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用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代表着任务目标的小小河口标记上,目光扫过每一位军官的脸,声音沉稳如山:“军令已下,毋庸再议。我联队乃全军锋矢,主帅将此重任交付我等,是对我等的信任,亦是我等的荣耀!接下来,如何打,怎么打,需要个章程。联队参谋,”他看向身旁的年轻军官,“由你先行部署作战方案,诸位仔细听,有疑问或补充,即刻提出。”
“遵命!”联队参谋毫不推辞,显然在方才姬泰梅阅读军令时,他已开始构思。他拿起一根细木棍,开始参谋作业,点向地图。
“诸位请看,”他的木棍先点在联队目前所在的大致位置,然后向西滑动,沿着长江南岸,最终落在永宁河与长江交汇处。“我军现位置,距永宁河河口,直线距离约二十里。考虑到此地山路泥泞难行,实际路程可能稍远。但即便以此计算,急行军之下,两到三个时辰内,前锋必须抵达!”
他的语速很快,但条理分明,显示出良好的参谋素养。“根据军令要求和我联队现有兵力、状态,我建议采取如下部署,分头并进,争取时间:
“第一,先锋突击与码头控制。”木棍点在河口西岸,“第一中队,配属工兵队半数人手,作为全军先锋。午饭过后,即刻轻装出发,不惜体力,以最快速度直扑此处!根据战前搜集的零星情报,”他顿了顿,“河口西岸可能存在一个小型渔码头或物资转运点。你部的任务,是击溃任何可能存在的零星守军,占领并初步控制该码头区域,工兵随即评估码头状况,进行必要的加固和清理,确保其能停靠我军的辎重船只。此为重中之重,必须拿下!”
第一中队队长,一个脸上带疤的粗壮汉子,瓮声瓮气地应道:“明白!拿下码头!”
“第二,肃清周边与登陆场拓展。”木棍移向河口东岸和更广阔的周边区域,“第二中队,任务最为艰巨。你部需在抵达后,寻找合适地点,立即强渡永宁河!水流或许湍急,但河口段水面应相对开阔,想办法征用或制作渡河工具。过河后,首要任务是驱散、清除对岸以及河口上下游五里范围内的所有敌军斥候、巡逻队,务必保证我勘察部队和未来登陆场侧翼的安全。同时,初步勘察东岸地形,寻找适合大部队展开、扎营的区域。你要像一把扫帚,把河口附近的‘灰尘’都给我打扫干净!”
第二中队队长是个精悍的年轻人,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保证完成任务!让那些夷崽子有多远滚多远!”
“第三,水文勘察与地形测绘。”木棍在河口两岸来回移动,“第三中队,配属工兵队另外半数人手以及联队所有斥候。你部紧随第一中队之后出发,抵达后,立即展开专业作业。工兵负责测量河口附近水深、流速、暗礁、滩涂承载力,寻找最适合登陆的滩头;斥候则向永宁河上游和两侧纵深进行战术侦察,摸清五到十里内的道路、村落、可能的敌军据点以及制高点。我要知道这里每一寸土地的情况!所有数据,必须详细记录,及时汇总上报。”
第三中队队长是个沉稳的老兵,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测量清楚,画出详图。”
联队参谋将手中的木棍“嗒”地一声轻放在地图边缘,环视帐内各级指挥官,声音沉稳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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