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将的权柄加身,暗金星辰铠的纹路在神形之上隐现,镇魂令与神魂紧密相连,调动着部分阴司规则的力量。二狗立于重整中的酆都城头,目光扫过下方逐渐恢复秩序的场景:阴兵鬼吏在修缮破损的城墙与建筑,陆判官等高层忙碌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善后事宜,星宗门人则在泥道士的带领下,协助清剿零星的黑煞余孽,安抚流离失所的亡魂。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轮回裂缝在秩序锁链与功德之力的共同作用下缓慢愈合,阴阳两界的混乱逐渐平息。他这位新晋的镇魂将,以其赫赫战功与阎君亲封的权威,已然成为这劫后阴间实质上的定海神针,备受尊崇。
然而,在这份尊崇与繁忙之下,二狗的心,却始终有一处无法被权柄与力量填满的角落。那角落里,萦绕着一道身影——苍老、佝偻、双眼浑浊,倚在破旧的门框上,无神地“望”着村口的方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是向二娃的母亲,也是他(小圆)历经轮回后,唯一尚在阳世、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父母深恩,重如山岳。向二娃父亲那决绝的以魂补魂,已然成了他心中永恒的痛与憾。如今,母亲孤苦一人,老眼昏花,在阳间那偏远的山村里,不知岁月,唯有等待与绝望。他已然明悟前尘,归一魂魄,岂能再让这最后的至亲,在无尽的等待中凋零?
职责固然重要,但人伦亲情,亦是大道根本。若连至亲都无法守护,谈何守护苍生轮回?
心意既定,便再无犹豫。
这一日,他招来陆判官与几位地府核心僚属,亦请来了泥道士与萍娘娘。
“陆判,阴司秩序初定,百废待兴,诸多事宜,还需你等多费心力。”二狗开门见山,声音平静。
陆判官连忙躬身:“此乃下官分内之事,镇魂将大人但有吩咐,无不遵从。”
二狗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泥道士和萍娘娘身上,闪过一丝歉意,随即变得坚定:“我欲暂辞镇魂将之职,返回阳间一段时日。”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大人!不可啊!”陆判官率先急声道,“如今阴间初安,轮回未固,正值用人之际!大人您乃阎君亲封,众望所归,岂可轻易离去?若黑煞余孽得知,恐再生事端!”
其他地府僚属也纷纷劝阻,认为此刻二狗离开,无异于自毁长城。
泥道士也是眉头微皱,看着二狗:“二狗,你……可是放心不下阳间之事?或有其他缘由?”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二狗看向泥道士,又看向萍娘娘,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感:“师傅,萍娘,非是二狗不负责任,忘却职责。而是……阳间尚有一位母亲,为我哭瞎了双眼,孤苦无依。身为人子,前生未能尽孝,反累双亲遭难,此心难安,此憾难平。若不能在她老人家最后的岁月里,侍奉膝下,陪伴左右,我道心终有缺,纵然拥有无边法力,亦难真正圆满。”
他的话语诚恳而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提及母亲,他周身那威严的镇魂将气息都柔和了下来,流露出属于“人子”的真情。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沉默。百善孝为先,此乃天地至理。二狗所言,合情合理,更是其道心圆满不可或缺的一环。他们无法,也不能阻拦。
萍娘娘眼中泛起泪光,她最能体会这种情感,柔声道:“孩子,你去吧。阴间有我们,还有陆判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大乱子。尽孝之事,天经地义。”
泥道士也长叹一声,拍了拍二狗的肩膀:“去吧。你母亲……苦了大半辈子,是该享享福了。阴间之事,有为师和你萍娘看着。星宗那边,我也会安排妥当。”
见泥道士和萍娘娘都支持,陆判官等人也不好再强留,只是担忧道:“大人,那这镇魂将之职……”
“镇魂令我先留下。”二狗取出那枚暗金色的令牌,递向陆判官,“此令可调动部分阴司规则,暂由陆判你与师傅共同执掌,应对突发之事。我虽在阳间,但神魂与轮回相连,若有真正危及根本之事,我自会感知,顷刻即至。”
安排妥当,二狗不再耽搁。他向着众人微微一揖,又深深看了一眼泥道士和萍娘娘,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化作一道流转着星辉与澹澹功德金光的清风,穿透了尚且脆弱的阴阳壁垒,向着阳间,向着那座记忆深处的小山村,飘然而去。
阳间,丰斗县,向家村。
时值黄昏,残阳如血,将小山村染上一层暖意,却难掩其破败与寂寥。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个身影蜷缩在磨盘旁,衣衫褴褛,满头白发如枯草,正是那个曾给二狗(向二娃)指路的老妪。她依旧在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二狗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村口,他收敛了所有神异,看起来就像一个风尘仆仆的寻常游子。他看着这熟悉的村落,感受着空气中远比阴间鲜活却也同样带着劫后创伤的气息,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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