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出细碎的泡沫,香气随着动作四处飘散,引得更多人驻足。
“这香露是用香草溪的水酿的吧?”有个常客笑着问,他是邻镇的药铺掌柜,每年都来收香草。
“是啊,”阿树点头,眼里闪着光,“我娘说,用溪水酿的香,带着灵性,能安神。”
药铺掌柜啧啧称奇,一下子订了五罐,说是回去给铺子里的药材防虫蛀。阿禾看着阿树忙碌的身影,心里比自己卖了香包还甜。她知道,这些香露里,藏着阿树娘的心血,也藏着阿树的期盼,如今被人认可,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正午的太阳最烈时,香草坡的香气也达到了顶峰。薰衣草的紫浪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虞美人的红像烧起来的火,鼠尾草的蓝穗子垂着,像在低头偷笑。风从坡顶吹下来,带着所有花草的香,扑在人脸上,暖融融、香喷喷的,让人忍不住想眯起眼睛。
王婶的豆腐摊前排起了长队。她的豆腐脑里加了点薰衣草蜜,甜得恰到好处,吃一口,嘴里的香能留半天。“吃了我的香草豆腐脑,”王婶一边舀豆腐脑一边吆喝,“今年一年都顺顺当当,香香甜甜!”
阿爹的香料铺也忙得不可开交。有个京城来的绸缎商,一口气买了一百个香包,说要回去给店里的绸缎熏香,“让丝绸都带着青溪镇的灵气”。还有个赶考的书生,买了个迷迭香包,说“闻着这香,读书都能过目不忘”。
阿禾站在摊位前,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突然觉得“香草大会”这名字,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不是因为花多,是因为这香气里,有太多鲜活的故事——有客商的期待,有书生的梦想,有姑娘的娇羞,有像阿树家这样,靠着香草把日子过下去的希望。
午后,坡上响起了笛声。是个卖艺的老汉,坐在老橡树下,笛子上系着朵薰衣草,吹的调子像香草溪的水,悠悠的,带着股说不清的温柔。听着笛声,连讨价还价的声音都轻了些,人们的脚步也慢了些,仿佛怕惊扰了这香里的宁静。
阿树卖完最后一罐香露,走到阿禾身边,手里攥着个用薰衣草编的花环,上面还别着朵虞美人。“给你的,”他把花环戴在阿禾头上,声音有点抖,“你看,比坡上的花好看。”
阿禾摸了摸头上的花环,香气钻进心里,脸上热得像被太阳晒过。她抬头看阿树,他的额头上还沾着点紫色的花粉,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远处,苏先生正举着画笔,对着他们的方向写生,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夕阳西下时,香草大会渐渐散了。人们提着大包小包的香草制品往回走,孩子们的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香草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阿爹数着钱,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娘把剩下的香包收进篮子,说明年要做更多样式;阿树的陶罐都空了,他帮着阿禾收拾东西,哼着老汉吹的笛调子,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香云。
走下香草坡时,阿禾回头望了一眼。暮色里,薰衣草的紫变成了暗紫色,虞美人的红像燃尽的余烬,香气却依旧浓酽,像舍不得人们离开。她知道,这香气会留在每个人的衣裳上、篮子里,会跟着他们回到家乡,告诉更多人,青溪镇有个香草大会,那里的花常开,那里的香常在,那里的日子,像被香熏过一样,满是希望和甜。
而明年这个时候,香草坡又会开满花,香气又会飘满镇,青溪镇的人们,又会带着新的期盼,聚在这里,把平凡的日子,酿成一坛更香浓的酒。这就是香草大会的意义——不只是买卖,是约定,是念想,是那缕永远飘在青溪镇上空的香,把所有的日子,都熏染得活色生香。
第五章:香里的牵挂
香草大会结束后的第三日,青溪镇的香还没散。阿禾家的院子里,晒着最后一批香草,娘正把卖剩的香包拆开,取出里面的干花,说是要重新晾晒,明年还能用。
“阿禾,苏先生托人带信来了。”爹拿着封信走进来,信封上沾着片干枯的薰衣草,是从江南寄来的。
阿禾拆开信,苏先生的字迹清隽,说他已平安回到江南,带回去的香草种子都发了芽,药圃里长出了小小的薰衣草苗,“虽不如青溪镇的繁茂,却也带着股清劲,闻着就想起香草坡的香”。他还说,江南的大夫们都对青溪镇的香草赞不绝口,问明年能不能多寄些迷迭香,说是能配出更好的安神药。
“这可真是把咱的香带到江南去了。”娘笑着说,手里的针线又开始忙活,“明年得多备些种子,让苏先生的药圃也长满香草。”
阿禾把信小心地夹在《香草图谱》里,那是苏先生临走前送她的,里面画着各种香草的样子,旁边还写着药性和用法。她摸着书上的薰衣草插图,突然想起大会那天,苏先生说“香草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就把香都给你”。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阿树的声音。他手里提着个小竹篮,篮子里是些新采的薄荷,叶子上还沾着露水。“我娘说,薄荷要趁新鲜腌起来,明年大会做香包,味道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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