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凡纳郊外的风裹着泥土气息,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张。模块化据点前的空地上,三门12磅野战炮呈“品”字形扎在地上,炮身的黄铜部件被晨光擦得发亮,炮轮下垫着厚重的木楔,牢牢钉进土里,生怕后坐力掀翻炮身。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们正用帆布仔细擦拭炮管,动作肃穆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据点周围拉着粗麻绳警戒线,绳上系着红色布条,在风里轻轻飘着,像一道不可逾越的边界。线外,艾伦的团队早已聚齐——乔带领护卫队握着猎枪,枪托抵在地上,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士兵,生怕测试中出意外;摩西和黑奴们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小汤姆更是紧张地抓着摩西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据点墙体;老约翰手里攥着扳手,指缝里还沾着昨天拧螺栓时留下的铁屑,时不时踮脚往炮群方向望,显然在担心模块的强度。
高台上,汉考克少将穿着笔挺的将军制服,肩章上的两颗将星在阳光下耀眼得有些刺眼。他手里把玩着那枚黄铜怀表,表链上的军徽随着动作来回晃动,发出轻微的“叮当”声。他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据点,带着审视的锐利,像在评估一件不值钱的货物。身边的副官捧着《测试记录表》,笔尖悬在纸上,墨水滴在空白处,晕开一小片黑痕,却没人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开始的测试上。
艾伦站在高台下方,左手攥着模块化设计图,关键的“墙体承重数据”那一页被反复折过,边角已经发毛;右手捏着老约翰做的测试报告,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手心的汗浸湿了纸边。他抬头看向高台,正好对上汉考克的目光,对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像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这玩意儿有多结实”。
“艾伦少爷,”老约翰悄悄走到艾伦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墙体的螺栓我都检查三遍了,每个都拧到最紧,肯定没问题。就是……我怕这将军故意挑刺,鸡蛋里挑骨头。”
艾伦点点头,目光没离开汉考克:“我知道,但咱们有数据说话,他想挑刺也得有理由。”
不远处,小汤姆拉了拉摩西的袖子,声音带着颤抖:“摩西大叔,等会儿炮弹打上去,墙会不会塌啊?咱们这么多天的活儿,不会白干吧?”
摩西拍了拍他的手,语气尽量沉稳,却还是透着一丝紧张:“不会的,艾伦少爷设计的东西,肯定结实。你看那墙体,模块拼得多严实,比庄园的砖墙还厚呢。”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也悄悄攥紧了衣角。
远处的橡树林边缘,莉莉安拿着望远镜,镜头一直对着高台。她身边的情报队员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汉考克那边有异常动作,就立刻发信号。她知道,这场测试不仅是对模块的考验,更是对艾伦的考验——赢了,埃弗里家族就能拿到军方项目;输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费。
“都准备好了吗?”汉考克终于停下把玩怀表的动作,声音洪亮,压过了风的声音。
炮兵队长立刻立正:“报告将军,一切准备就绪!12磅炮弹,距离300米,目标西侧墙体!”
汉考克点点头,抬手挥下:“点火!”
炮兵队长挥动红旗,一名士兵立刻弯腰,用火柴点燃炮捻。“滋啦——”炮捻燃烧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硝烟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火药味,呛得人忍不住咳嗽。一枚12磅炮弹拖着灰烟,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砸向据点的西侧墙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墙体。
炮弹击中的瞬间,墙体剧烈震动起来,灰尘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小雨。小汤姆吓得闭上了眼睛,摩西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可几秒钟后,灰尘散去,墙体依旧立在那里——只是墙面上多了一个浅凹痕,模块之间的接口严丝合缝,没有一丝松动,甚至连螺栓都没掉下来一个。
“没事!墙没塌!”老约翰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冲过警戒线,手里的扳手“叮叮当当”地敲着螺栓,检查了一圈后,兴奋地大喊,“螺栓都没松!接口也没裂!就是蹭掉点漆,一点事都没有!”
黑奴们瞬间欢呼起来,小汤姆激动得跳了起来,拉着身边的同伴大喊:“你看!我就说没事吧!艾伦少爷最厉害了!”乔和护卫队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高台上的汉考克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放下怀表,故作镇定地对副官说:“再射两发,换东侧墙体和了望塔底座,我要确认不是偶然。”
副官连忙记录下来,炮兵队长再次下令。两发炮弹先后射出,分别击中了东侧墙体和了望塔底座。结果和第一次一样——东侧墙体只留下一个凹痕,了望塔底座纹丝不动,连支架都没晃一下。
汉考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下方的据点,眼神里满是不甘。他本以为这“花架子”似的模块化工事一轰就塌,没想到居然这么结实。可他是南方联盟军的资深少将,怎么能轻易承认一个“庄园主”的方案比军方工程师的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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