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密集得如同战鼓,砸在临时加固的屋顶上,发出令人心慌的闷响。陈巧儿指尖拂过桌上几件造型奇特的木质机关,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定。然而,当院门外传来混杂在风雨声中、却依旧清晰可辨的粗暴敲门声,以及里正那带着无奈与惶恐的呼喊时,她知道,最坏的时刻,还是在这场山雨的掩护下,提前到来了。
“花家老汉,快开门吧!县衙的差爷们……来了!”里正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屋内,油灯的光芒剧烈摇曳,映得花家父母脸色惨白如纸。花七姑猛地攥紧了陈巧儿的手,指尖冰凉,但眼神却出乎意料地镇定,她低声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陈巧儿反手用力握了握她,给予一个无声的安慰。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员外这一手“诬告逃税,勾结官府”,直接绕过了山林间的小打小闹,将战场拉到了他们最不擅长、也最无法反抗的领域——王法。这已不是陷阱和机关能轻易解决的危机。
门开了,几名披着蓑衣、腰佩朴刀的衙役鱼贯而入,雨水顺着他们的衣角滴落,在泥地上晕开一片片深色水渍。为首的王班头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众人,最后定格在陈巧儿身上,声音冷硬:“奉县尊老爷之命,带民女陈巧儿回衙问话!有人告发你户籍不明,来历不清,涉嫌逃漏赋税,并与近日山林几起伤人事件有关联!跟我们走一趟吧!”
“官爷明鉴!”花父噗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巧儿她……她只是投奔我们的远亲,绝无不法之事啊!”
王班头冷哼一声:“有无不法,到了公堂之上,自有分晓!带走!”他身后的两名衙役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且慢!”陈巧儿上前一步,将花七姑隐隐护在身后。她穿越而来,深知一旦被套上枷锁带入县衙大牢,生死便完全不由自己掌控,屈打成招是常有的事。她必须争取时间,哪怕只是片刻。“官爷,民女自有记忆便在山野,户籍之事确实不清,但绝非有意逃税。至于山林伤人,更是无稽之谈。可否容民女稍作收拾,再随官爷前往?这风雨交加的,几位官爷也辛苦了。”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屋内角落里几个用油布包裹好的小包裹,那是她早已准备好的“应急物资”。
王班头眉头微皱,似乎在权衡。陈巧儿“巧工娘子”的名声在村里私下流传,他也略有耳闻,加上此刻她异常冷静的态度,让他心中存了一丝疑虑。再者,这雨势确实太大,连夜押解回城也多有不便。他瞥了一眼窗外如注的暴雨,终于松口:“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休要耍什么花样!”
陈巧儿和花七姑被允许进入里间“收拾”。一离开衙役的视线,陈巧儿立刻压低声音对花七姑和跟进来的花家父母快速说道:“不能跟他们去县衙!那是龙潭虎穴,进去了就难出来!”
“可……可这是官差啊!抗命可是大罪!”花母急得直掉眼泪。
“所以我们必须走,今晚就走!”陈巧儿眼神决绝,“原计划被打乱了,但这场大雨是我们的机会!雨水会冲刷掉痕迹,掩盖我们的行踪。”
她迅速解开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是她利用现代知识和山林经验制作的几件宝贝:一捆特制的坚韧绳索,前端带着飞虎爪;几个装有刺激性粉末的小竹筒(简易催泪弹);还有一张她凭借记忆和多次勘探绘制的精细后山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几条隐秘小径和预设的藏身点。
“七姑,你带好这个地图和粉末。伯父伯母,你们听好,”陈巧儿看向两位老人,语速飞快,“我和七姑走后,你们就咬定我们是趁乱被山洪冲走了,或是被‘山神’带走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们,尤其是推给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李员外主要目标是我们,只要我们不在,他未必会往死里为难你们。”
花七姑紧紧握着地形图,重重点头:“爹,娘,听巧儿的。我们会活下去的!”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村民在高声喊叫:“不好啦!后山溪水涨得太快,冲垮了李寡妇家的猪圈啦!快来人帮忙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外面的衙役们也一阵慌乱。王班头厉声询问情况,里正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混乱的声响和风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完美的噪音掩护。
陈巧儿眼睛一亮:“天助我也!就是现在!”
她迅速将另一个小包裹塞进怀里,拉起花七姑的手,悄无声息地溜到后窗。窗户早已被她做过手脚,开启时毫无声息。冰冷的雨水瞬间打在脸上,但两人毫不在意,身形敏捷地翻出窗外,融入无边的黑暗与雨幕之中。
后山的小路在暴雨中变得泥泞不堪,湿滑难行。狂风卷着雨水,抽打得人脸颊生疼,几乎睁不开眼。陈巧儿和花七姑互相搀扶,凭借着陈巧儿制作的简陋蓑衣(用油布和藤条编制)和脑海中清晰的地图,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林深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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