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山谷里的虫鸣也显得稀疏。陈巧儿坐在工坊角落的木凳上,面前粗糙的木桌上摊着一张画满了线条和注解的桑皮纸,旁边是一盏跳动着昏黄光焰的油灯。她已经这样坐了将近两个时辰,对着那张纸,时而蹙眉,时而咬笔杆,面前堆起了几个揉成团的废稿。
花七姑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茶轻轻走来,将茶碗放在桌角,柔声道:“巧儿,歇歇吧,喝口茶。鲁大师这最后的考题,‘创造一件前所未有、且能守护重要之物的器物’,本就极难,不是一朝一夕能想出来的。”
陈巧儿抬起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焦躁。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苦笑道:“七姑,我知道难,但时间不等人。师父只给了十天期限,这已经过去三天了,我连个像样的构思都没有。”她拿起一张废稿,上面画着一个类似警报铃的装置,“这些东西,要么是前人智慧的变种,要么就是异想天开,以现有的条件根本做不出来。”
穿越者的思维让她能跳出这个时代的框架,见识过现代社会的种种便利与强大防御手段,从红外报警到智能门禁,从高压电网到远程监控。然而,在这里,没有芯片,没有电力,没有精密的机床,所有的“创造”都必须建立在木、石、金属、绳索以及初步的力学和机关术基础之上。这种认知上的巨大落差,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空有宝山,却无锄头,这便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花七姑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别急,巧儿。你脑子里那些奇思妙想,连鲁大师都为之惊叹。静下心来,想想我们最需要守护的是什么?是我们彼此的平安,是这山谷里来之不易的宁静。或许,答案并不在多么复杂的东西上。”
陈巧儿闭上眼,感受着七姑指尖传来的温暖和安抚,焦躁的心绪似乎真的平复了些许。最需要守护的……平安,宁静……她脑海中闪过坠崖时的惊险,闪过李员外爪牙搜寻的阴影,闪过张衙内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外部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她和七姑,需要一件能主动预警,甚至能延迟、阻止威胁的器物。
突然,工坊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枯枝被踩断。花七姑按摩的动作瞬间停下,眼神锐利地扫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陈巧儿也猛地睁开眼,与七姑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山谷并非绝对安全。
第二天,陈巧儿的状态依旧没有起色。她尝试将现代捕兽夹的概念与机关术结合,设计一个强力的擒拿陷阱,但计算后发现,需要的簧片力量和结构精度远超目前能打造的水平。她又设想了一种利用滑轮组和重物实现的简易“升降栅栏”,可用于封锁谷口,但仔细推演后,发现启动缓慢,且容易被破坏。
鲁大师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瞥了一眼她桌上凌乱的草图,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黔驴技穷了?老夫还以为你能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呢。”他拿起一张画着类似“绊发式警报铃”的草图,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这东西,汉代墓穴里就有类似的,不过是用来防贼的,算不得‘前所未有’。”
陈巧儿脸一红,争辩道:“我……我改进了发声机制,声音更尖锐传得更远……”
“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鲁大师毫不客气地打断,“创造,不是修修补补,是要从无到有,或者,从根本上改变其‘理’与‘用’。”他放下草图,目光深邃地看着陈巧儿,“你之前的‘取巧’,是用了不同的思维角度,这很好。但现在,需要你将那种思维,真正融入到‘创造’之中。想想,何为‘守护’?仅仅是挡住、抓住或者发出声音吗?”
说完,老头又晃悠着走开了,留下陈巧儿独自品味他的话。
何为守护?陈巧儿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被动防御是一种守护,主动威慑也是一种守护。能否有一种器物,既能提前预警,又能有效迟滞甚至杀伤来犯之敌,而且制作相对简便,能够依靠山谷现有的材料完成?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堆放的一些短木棍和之前练习时制作的几枚小型、不够精准的弩箭。弩……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弩,威力强大,但装填缓慢,通常用于军阵或者狩猎大型目标。单个弩箭,命中率也是个问题。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照亮了她的脑海。单个弩箭不行,那……很多支呢?如果有一种装置,能一次性发射 multiple 支弩箭,覆盖一片区域,岂不是既能起到强大的威慑作用,又能有效杀伤闯入特定区域的敌人?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怦怦直跳。她迅速铺开新的桑皮纸,拿起炭笔。不是简单的将多张弩拼凑在一起,那样笨重且难以操作。需要一个核心机构,一个能够容纳多支箭,并通过一次击发动作(或少数几次)将它们依次或同时射出的机构——一个连发的弩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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