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小心地将放大镜贴近信纸一角,目光专注地扫过那泛黄的边角。
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边缘微卷,像是被无数次摩挲过又匆忙收起。
灯光下,信纸泛出陈年旧物特有的暗黄色泽,仿佛吸饱了七十余年的尘埃与沉默。
赵德贵的家书在灯光下仿佛带着某种温度,字迹歪斜却力透纸背,“阿哥……敌人又来了……但我不会退缩。”这句被战火和岁月磨砺了七十余年的文字,在修复室里回响着,像是从坑道深处传来的一声呐喊——低沉、沙哑,混杂着远处炮火闷响的余震,仿佛空气都在微微震颤。
他的声音刚落,怀表便在他掌心轻微震动起来,像是一颗沉睡的心脏忽然苏醒,脉搏般规律而坚定。
蓝光悄然浮现,如同夜色中点燃的火苗,在空气中轻轻摇曳,映得他指节泛青。
“什么?”
林默愣住了。
这不是战场遗址,也不是任何与战争直接相关的地点,而只是博物馆的一间修复室。
可就在刚才,他分明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鼻腔里甚至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干涩、刺鼻,夹杂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但他心里清楚,刚刚念出的每一个字,都来自一位战士最真实的情感。
这是第一次,在非历史场景中触发投影。
他屏住呼吸,看着光线逐渐蔓延开来,空气中仿佛有一层薄雾正在凝聚,细密水珠在冷光下闪烁,像极了战壕壁上渗出的潮气。
耳边风声渐起,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吱呀声,还有远处士兵压抑的咳嗽。
下一秒,画面浮现——
昏暗的坑道中,尘土飞扬,脚底踩在湿泥上的黏滞感几乎透过时空传来。
炮弹的轰鸣声若隐若现,每一次爆炸都让地面轻颤,震得头顶碎石簌簌落下。
赵德贵坐在角落,身旁堆着几箱手榴弹,铁皮箱表面布满划痕与锈迹。
他一手握着铅笔,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另一只手压着信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快点写吧,炮火快来了!”旁边一名战友低声催促,语气中透着急切,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死神。
赵德贵没抬头,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再等会儿,就差一点。”
他低头继续书写,嘴角紧抿,眼中却藏着温柔,仿佛正穿越千山万水,望见故乡屋檐下的炊烟。
指尖抚过纸面时,能感受到那一道道褶皱的棱角,像是他曾多少次在行军途中取出又折起。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抚平纸张上的每一道折痕,仿佛那是唯一的温暖,才将信塞进胸前口袋,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正有力地跳动着。
林默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耳膜随着远处炮击节奏微微鼓胀。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场猛烈的轰炸、那名年轻战士的牺牲、以及这封永远未能寄出的家书。
画面戛然而止,怀表恢复平静,但林默的心跳却没有停下来。
它仍在胸腔里剧烈搏动,与方才坑道中的寂静形成奇异共鸣。
他摘下手套,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那封已经铺展在修复台上的信件。
皮肤重新接触空气时有些发麻,指尖仍残留着刚才幻觉中的冰冷触感。
灯光下,他忽然注意到信纸背面有一行极浅的字迹,几乎褪色到难以辨认,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遗言。
他立刻取出紫外线灯,轻轻照过去,那些模糊的文字逐渐清晰起来:
“若我牺牲,请告诉阿哥,我没给部队丢脸。”
林默怔住了,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带来一丝锐痛。
这句话不是写给父母的,也不是写给妻子的,而是写给他哥哥的。
它承载的不仅是思念,更是一种战士对自己的要求与尊严。
那一刻,林默忽然明白了赵德贵为什么要在战壕中写下这封信。
那不只是为了表达情感,更是为了证明:即使死去,他也没有辜负自己所属的集体,没有让家人失望。
【次日清晨】,林默早早来到办公室,打开了电脑,登录退役军人事务局的信息查询系统,填写了一份特殊的档案请求表格。
“姓名:赵德贵;部队番号:第38军某连;阵亡时间:1950年12月24日;备注信息:家书一封,收件人身份待查。”
他按下发送键,心中竟有些紧张。
屏幕反射出他略显疲惫的脸,眼底却燃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
几个小时后,他收到了回复邮件,内容简短却令人振奋:
【档案调阅申请已受理。
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将尽快联系相关家属。】
林默望着屏幕,嘴角微微扬起。
窗外阳光斜洒进来,落在桌角那枚怀表上,蓝光似乎比往常更亮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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