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料吸水缓慢,泪痕边缘微微起绒,像被岁月浸透的旧信纸。
苏晚悄悄退到展柜侧面,举起手机录像——镜头里,老人的影子和展柜里的日记重叠在一起,像两片被岁月压在一起的枫叶。
展厅另一头,苏晚的纪录片开始循环播放。
画面里,赵桂兰坐在土坯房的枣树下,手里攥着半块红薯干:文斌走的时候,兜里装着我纳的千层底,左脚的还剩最后一针。
他说等回来让我补,可这一等......
观众渐渐围拢过来。
有扎马尾的小姑娘抹着眼泪翻手机,大概在查松骨峰战役;有穿校服的男孩攥着笔记本,在两个字下面画了重重的波浪线;刚才那位藏蓝毛衣的老太太扶着展柜,嘴里念叨着老头子要是在,该多好。
林默站在展厅中央的观景台上,望着攒动的人头。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蹲在修复室里,用棉签蘸着修复液清理陶片——那时的他觉得,历史是玻璃柜里不会说话的老物件。
可现在,那个总把有些东西不是放在玻璃柜里就叫传承挂在嘴边的爷爷,似乎正站在他身后,拍他的肩。
韩雪举着留言本从人群里钻出来,发带歪在耳后,林老师!
您看这个!
留言墙上,一张鹅黄色卡片被别在最显眼的位置,字迹是用彩铅写的,还画了朵小红花: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信仰。
——一个曾经觉得是课本里词的大学生。
林默伸手摸了摸卡片边缘,纸页有些毛糙,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指尖划过时带起细微的纤维感。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凝视着那张卡片,直到夕阳透过落地窗斜照进来,将展厅染成一片暖金。
孩子们围在赵桂兰身边,仰着脸问:奶奶,赵叔叔的千层底补好了吗?
老人笑着摇头,缓缓解开红绸包袱,三层结打了又打,就像昨夜在煤油灯下那样——布掀开一角,露出半双深蓝千层底,针脚停在最后一针,线尾还缠着那枚锈顶针。等你们长大了,帮奶奶补,好不好?
林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没有马上掏出,而是将怀表贴在胸口,金属外壳仍带着体温,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知道,有些火种熄了,有些才刚点燃。
他合上表盖,转身走向展厅后方的办公室——那里,周晓明已经把新收的家书摊了一桌,最上面那封的信封上,隐约能看见两个字。
暮色中的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映在玻璃上,如同无数未归的名字在低语。
展馆外的火种雕塑在暮色中泛着暖光,像团越烧越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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