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灰蒙蒙的,似也映照着二人心境。
“喂,老王。”
终究是周正先开了口,试图驱散这份凝重。
“绷那么紧干嘛?你以前不是说,人道有缺,天道方无缺么?”
“咱俩现在这情况,这么一想倒真像是天意所为,专门来印证你这句大道理的。”
“再说了,哥们儿我来这一趟,虽然开局惨了点,但后面这经历,啧啧,够精彩了!”
“搁我以前那世界,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奇幻体验。”
然而,那调笑的尾音里,终究还是泄出一丝真实的遗憾。
“就是,唉,光顾着打打杀杀和琢磨怎么活命了,连仙子妹妹们的小手都没来得及牵上一把。”
“没想到啊,哥这都两世为人了,居然还是个初哥,说出去都丢咱穿越者的脸。”
王携默默听着,那紧绷的心绪,渐渐松弛了几分。
他于识海中轻轻一叹。
“若非你因那莫测伟力被纳入我这残破道躯,说不定我早已魂飞魄散,哪还有后来这许多经历。”
“多活出来的这段岁月,虽有所亏欠,但能重新走到如今这般境地,窥见前人所未见之风景……我,亦无憾了。”
“这还像句人话!”
周正嘿嘿一笑。
“管他前面是刀山火海,咱哥俩一起闯就是了。”
两人交谈间,明慧阁已近在眼前。
阁内,数十名孩童已坐在蒲团上。
这些孩子虽年纪尚小,但先生身上那股不同往日的凝重心绪,他们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
王携步入阁中,于讲席蒲团上安然坐下,闭上双目似在养神,又似在等待着什么。
孩童们面面相觑,心中疑惑更甚。
先生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这份疑惑并未持续太久。
“王正!出来受死!”
一声厉喝,在明慧阁外响起,筑基期的灵压席卷而来,压得阁内的孩童们气血翻腾。
王携倏然睁开双眼,眸底黑白二气一闪而逝,周身气息虽仍维持在炼气六层,却多了一份沉凝。
“老子看这老匹夫不顺眼很久了。”
周正在识海里摩拳擦掌,战意昂扬。
“老王,揍他丫的!”
王携面色平静,长身而起,便要向阁外走去。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坦然面对。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便感觉被人从后面紧紧拉住。
王携低头,对上了吴雨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睛。
小丫头紧紧咬着下唇,用力摇头,不肯松手。
王携心中微微一颤,面上露出一抹极为温和的笑意。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吴雨的头顶,一如周正当年在清河别院时那般。
“先生……”
王携试图继续迈步,却发现这小丫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让他一时难以挣脱。
阁外的李执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鄙夷之色更浓,嗤笑道。
“怎么?王正,死到临头,还打算拉着这群无知稚子当你的挡箭牌?”
“你若真有为他们着想之心,就别行此等卑劣下作之事,平白污了先生二字。”
吴雨闻言,反而抓得更紧,她扭过头,朝着阁外高声喊道。
“执事大人,弟子吴雨,愿即刻突破至炼气四层,只求大人放过王先生。”
“突破?”
李执事脸上讥讽之意更盛。
“早干嘛去了?”
“你们这位先生,三番五次将老夫的谕令当作耳旁风,此僚不除,我清岳上院规矩何在?老夫威信何在?”
王携轻轻拍了拍吴雨的手背,温言道。
“小雨,先生的责任,先生自会承担。”
“你需谨记我之前叮嘱,莫要轻易突破。”
吴雨却用力摇头。
“先生,我突破……不仅是为了您。”
“前日有人来传话,说我若月内无法突破炼气三层,他们便要杀了我父母。”
“我虽不知突破之后究竟有何坏处,但若能以此救下我父母,又能换得先生平安,无论如何都值得。”
王携与周正心神俱震。
吴雨再次转向门外。
“执事大人,我突破之后,还可将突破过程中的所有心得体悟,尽数分享于诸位师兄弟,助他们早日破境!只求您放过王先生!”
李执事闻言怒意上涌,一个稚子还敢和他谈条件?
更何况王正此子,屡次挑战他的底线,绝不能留。
否则日后如何掌控其他讲席?
他心下杀机更盛,但又怕动手时灵力波及,伤及这些孩童,一时投鼠忌器。
心思电转间,李执事强压怒火。
“哦?你倒是有孝心?老夫可以答应你。”
“不过,我得先跟你这位先生单独说几句话。”
吴雨年纪虽不大,心思却玲珑,她寸步不让。
“那请大人先发下天道誓言!”
“小贱婢!安敢欺我!”
李执事闻言,胸中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被一个炼气期的小辈和一个黄毛丫头接连戏耍,他这筑基执事的脸面可谓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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