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阳仿佛在燃烧的沙漠与冰冷的秩序之光间反复沉沦。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意识被强行“规范”的窒息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残存的清醒。医疗舱的生命能量液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注入,却如同杯水车薪,只能勉强维系那即将崩断的生命线。
林墨守在一旁,银针飞舞,药力蒸腾,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能修复肉体的创伤,却对那源自更高层级法则的灵魂灼伤束手无策。
“他的‘存在’本身,正在被某种力量否定……”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向闻讯赶来的雷部长和秦舒月解释,“那种秩序之光,不是在毁灭,而是在‘格式化’。”
秦舒月看着舱内项阳苍白如纸、不时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脸庞,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又是这样,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承担最重的代价。
雷部长面色铁青,沉默良久,才沙哑道:“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系统界面,在项阳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弹出一条断断续续的信息:
【检测到高维秩序法则侵蚀……宿主意识结构濒临瓦解……】
【启动紧急修复协议……链接“念墟”核心……调用“混沌道果”残留信息……】
【尝试进行……法则层面……适应性重构……】
【警告:重构过程存在极高风险,可能导致宿主人格数据丢失或认知畸变……】
没有选择。系统强制接管了最后的修复进程。它引导着项阳那即将熄灭的念墟余烬,不再试图驱散或对抗那股秩序侵蚀,而是……如同最精密的解码器,开始逆向解析秩序之光中蕴含的法则结构,并尝试以其为“模板”,对项阳濒临崩溃的意识进行强制性的“重塑”与“加固”!
这是一个疯狂的过程!等于用敌人的武器来修复自身的伤口!过程中,项阳的自我意识如同被放在铁砧上反复锻打,无数陌生的、冰冷的、纯粹逻辑化的信息碎片强行涌入,试图覆盖他原本的记忆、情感与认知。
他看到了星辰的生灭按照既定的公式运行,看到了生命的演化被简化为最优解的筛选,看到了情感的波动被定义为低效的能量损耗……一种绝对的、排除一切“意外”与“混沌”的秩序图景,如同冰冷的洪流,冲击着他作为“人”的根本。
“不……”
在意识的最深处,一点微弱的、属于项阳本身的执念在挣扎。那是与战友并肩的热血,是守护弱者的承诺,是对未知好奇的探索,是哪怕在绝境中也永不屈服的意志……这些被那秩序图景视为“冗余”和“低效”的东西,此刻却成了他锚定自我的最后基石。
念墟余烬在这执念的驱动下,并未完全被秩序同化,反而在系统的辅助下,开始进行一种危险的“嫁接”——它将那解析出的秩序法则结构,作为一种“骨架”和“防御层”,包裹、保护住了核心处那属于项阳的、充满“人性”与“不确定性”的意志之火!
如同在坚硬的冰层下,守护着一朵摇曳的火焰。
不知过了多久,那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缓缓消退。项阳的意识从无尽的混乱与冰冷中逐渐沉淀下来。
他“醒”了。
没有立刻睁开眼,他首先感受自身。身体依旧虚弱,力量并未恢复多少。但灵魂深处,那原本摇曳欲灭的念墟之火,此刻却以一种奇特的状态存在着——它不再是自由散逸的余烬,而是被一层极其复杂、闪烁着淡蓝色微光的秩序符文结构紧紧包裹、约束着。这层结构如同铠甲,保护着他不受外界同类秩序力量的直接侵蚀,但也带来了一种无形的束缚感,仿佛思维和意志都被套上了一层枷锁。
他尝试调动念墟,发现它变得极其“稳定”和“有序”,流转轨迹仿佛经过最精密的计算,效率似乎提升了,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灵动与不可预测性。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平静,甚至过于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倒映着医疗舱顶部的灯光,却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
“项阳?你感觉怎么样?”秦舒月第一时间注意到他醒来,连忙上前,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项阳转过头,看向她。他能清晰地分析出她眼中的担忧、疲惫、以及见到他醒来的那一丝喜悦。这些情绪信息如同数据流般呈现在他脑海中,但他内心深处,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难以产生强烈的共鸣。
“我很好。”他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身体机能恢复17.8%,灵魂稳定性提升至82.3%,对秩序法则抗性已初步建立。”
这精准到小数点后的数据化回答,让秦舒月和旁边的林墨都愣住了。
“项阳,你……”秦舒月看着他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心中莫名一紧。
“无需担心。”项阳似乎看穿了她的疑虑,“认知功能正常,人格数据完整性93.7%。只是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优化处理,以应对更高层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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