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与张龙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
这半米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有实质的胶体。张龙能清晰地看见冷锋瞳孔中映出的自己——脸色发白，眼神慌乱，额头上挂着冷汗，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更可怕的是那种感觉。
那不是简单的气势压迫，而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纯粹的杀意。张龙从小在张家长大，见过不少高手，也感受过强者气息。但从未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又像是被无形的刀刃抵住了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这种杀意，究竟经历过多少生死才能磨砺出来？
张龙想后退，脚尖刚有动作，冷锋的眼神就锐利了一分。那眼神在说：你敢动，我就敢杀。
冷汗顺着张龙的太阳穴滑落，滴在他的黑色劲装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痕迹。他身后的六名手下想上前帮忙，但石猛、苏影等七名龙门骨干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包围。每个人的站位都恰到好处，封死了所有进攻和救援的角度。
大厅里的气氛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二楼栏杆后的金丝眼镜中年男人快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14:27，目标一行于西出口遭张家旁系张龙拦截。同行黑衣男子七人，疑似有备而来。目标方反应...”
他的笔停住了。
因为就在这时，林凡终于动了——或者说，他终于抬起了眼皮。
从始至终，林凡甚至没有正眼看张龙一眼。他的目光越过张龙，看向出站口外京都的天空。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还不如天空中飘过的一朵云值得关注。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不是攻击的姿势，而是一个简单的、示意冷锋可以行动的手势。
就像主人允许猎犬出击。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具侮辱性。张龙会如何反应？
冷锋动了。
不是攻击，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右脚抬起，落下。
脚步落地的声音并不响亮，在大厅的喧嚣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就在那一瞬间——
“蹬蹬蹬蹬蹬！”
张龙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胸口，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沉闷的响声，最后一步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而他身后的六名黑衣男子，情况更糟。他们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迎面撞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冲得东倒西歪。有人撞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有人撞在立柱上，最边缘的那个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冷锋没有碰到他们任何一个人。
仅仅是气势外放。
仅仅是踏出一步。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
那些原本还在小声议论、拿着手机偷偷拍摄的旅客，全都闭上了嘴。远处几个维持秩序的保安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
二楼的中年男人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滑动：“...黑衣男子(疑似冷锋)仅凭气势逼退张龙等七人。初步评估：该男子实力至少在黄级后期，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杀气凝练如实质。危险等级：高。”
咖啡店里的两个年轻人中，稍年长那个低声说：“得报告家里，这林凡身边带着硬茬子。”
“不光是那个冷锋，”年轻些的眯起眼睛，“你看林凡——从头到尾，他连呼吸节奏都没变过。”
的确，从张龙拦路到现在，林凡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呼吸悠长平稳，眼神古井无波，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种镇定，要么是极度无知，要么是极度自信。
而能够废掉张天放、逼退张啸云的人，绝不可能是前者。
张龙终于稳住了身形。他的脸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种难堪的猪肝色。他能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嘲笑，有怜悯，有幸灾乐祸。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着他的皮肤。
“你...你们...”张龙的声音在颤抖，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你们敢在京都动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想用京都的规矩、张家的威名来挽回一点面子。
冷锋的回答很简单。
他微微偏头，视线扫过张龙，然后落在了那六名刚刚爬起来的黑衣男子身上。最后，目光回到张龙脸上。
“滚。”
他说。
“或者死。”
六个字，字字如冰。
没有威胁的语气，没有加重的声音。就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滚，要么死。
选择权在你们。
张龙浑身一颤。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退，眼前这个黑衣男人真的会动手——而且会下死手。
那眼神太冷了，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川，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纯粹的、执行任务的漠然。
张龙突然想起了家族长辈的警告：“那林凡身边有个叫冷锋的，来历不明，但手上的人命绝对不少。能不正面冲突，尽量不要正面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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