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手持一卷早已备好的文书,上前一步,朗声道:“奉主公令,新政推行,首在‘稳妥’,恩威并施。其一,凡主动向官府申报隐匿田亩、户口者,既往不咎,所占田产,可按新法,保留其永业田之份,并优先准其以低价向官府赎买部分职分田。其二,凡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一经查实,田产、家财,尽数抄没,首恶者,斩!胁从者,流放!其三,为防官吏与地方豪强勾结,特设‘监察司’,由主公直辖,巡查各地,凡有贪赃枉法、阻挠新政者,先斩后奏!”
这三条方略,有拉拢,有威慑,更有监督,可谓胡萝卜与大棒并举,瞬间打消了大部分人侥幸与对抗的心理。
袁州,萧氏府邸。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袁州别驾,王从珂的妻弟萧远,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他面前,坐着几个袁州本地最大的宗族族长,人人脸色阴沉。
“那刘澈,当真以为我们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不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捶着桌子道,“我萧、王、李、陈四家,在袁州盘踞数百年,根深蒂固,便是前朝官府,也要让我等三分。他一个外来户,也想动我们的根?”
“可……可是……”另一人忧心忡忡,“建昌危仔倡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那刘澈心狠手辣,麾下江西军又是百战精锐,硬抗,怕是……”
萧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硬抗,自然是下策。但他刘澈,也不是铁板一块。我已派人暗中联络了淮南的徐温,只要我们能在袁州、吉州一带,给他制造些‘民变’,让他新政推行不下去,拖住他的手脚。届时,徐温大军南下,我们里应外合,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此计甚好!”
“干了!我这就回去,发动族中子弟,就说刘澈要抢我们的祖田,让他们去府衙闹事!”
吉州,庐陵县,一处偏僻的村庄。
瓦匠王三,哦不,现在应该叫他王三郎了。自从虔州光复后,他便带着妻小,回到了家乡。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刘使君的新政,竟真的如影随形地,来到了这个穷乡僻壤。
“王三郎户,户主王三郎,妻刘氏,子二,女一。经核查,原为张大户家隐户。今准予单独立户!”
当检籍司的小吏,用洪亮的声音,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念出他家的户籍时,王三郎激动得浑身发抖,热泪盈眶。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户”,不再是依附于别人的“东西”。
“王三郎,按我朝新法,你家五口,可分得口分田一百五十亩,永业田二十亩。这是田契,拿好了!”小吏将一张盖着鲜红官印的契书,郑重地交到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中。
王三郎捧着那张薄薄却重于千斤的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地,对着小吏,对着北方洪州的方向,一遍遍地磕着头。
在他的身后,是上百个和他一样,刚刚分到田地的、昔日的佃农与隐户。他们脸上洋溢着的,是数代人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希望。
淮南,广陵。
徐温的案头,也同样摆着一份关于江西的密报。
“……刘澈已全据江西,并效仿北朝,推行均田之法,大肆检括户口,收拢民心。其妻钱氏,颇有才智,为其襄助内政,颇得章法。降将谭全播,亦为其所用,江西军力,日益整合……”
“好一个刘澈!”徐温放下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杀机,“此子,羽翼已丰,若再任其坐大,必成我心腹大患!”
“父亲,”长子徐知训在一旁道,“袁州萧氏等人,已派密使前来,愿为内应。我等何不趁其立足未稳,新政推行之际,发大军南下,一举将其剿灭?”
徐温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可。北方朱温与李存勖,仍在河北鏖战。我若此时大举南征,万一朱温回师,我腹背受敌。但……也不能让他刘澈,如此安稳地消化江西。”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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