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对着那三十七座新坟,深深一揖。
在他身后,谢允、李嵩、张虔裕、刘金……所有文武,无论新旧,尽皆躬身,行大礼。
这一场国葬,与其说是葬礼,不如说是一场最深刻的政治动员。刘澈用最庄重的仪式,向全江西的官吏与军士宣告:为我效命,生有荣光,死有哀荣,身后无忧!这份千金难买的承诺,比任何封赏都更能凝聚人心,也为他这个新兴的政权,注入了名为“忠诚”与“牺牲”的灵魂。
夜,节度使府,书房。
刘澈换下了孝服,独自坐在灯下,静静地擦拭着那半截从袁州废墟中捡回的、属于林旭的残笔。
谢允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书轻轻放在案头。
“主公,袁州之事,已彻底平定。”他低声道,“经此一役,江西全境再无敢于公然反抗新政者。各地豪强争相申报田亩、户口,度支都司传回的消息,仅袁州一地清查出的隐田,便有近十万亩,隐户近三万。各地呈报之数,亦是与日俱增。预计开春之后,我等可编练新军至少两万,府库之充盈,亦将远超往昔。”
刘澈放下残笔,拿起那份文书,看着上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这些数字的背后,是一百七十三颗滚落的人头,和一个年轻理想主义者的鲜血。
“代价,太大了。”他轻声说道。
“欲成非常之事,必行非常之法。”谢允的声音平静,“主公以雷霆立威,王妃以春风施恩,恩威并济,方有今日之局面。林旭等人的血,没有白流。他们为我江西的万世基业,奠下了第一块最坚实的基石。”
刘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那份文书放到一边,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淮南那边,有何动静?”
“徐温已下令,自遏制转为备战。”谢允答道,“其沿江各州,皆在加固城防,打造战船。我‘通济司’的秘密商路,虽未断绝,但风险大增,已有两艘小船被其巡江水师截获。此外,吴越方面传来消息,徐温已遣使赴汴梁,似乎在向朱温求援。”
“求援?”刘澈冷笑一声,“朱温新败于李存勖,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南顾?徐温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但他既已备战,我等便不能再有丝毫懈怠。”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重重地点在了鄱阳湖西岸的石钟山。
“石钟山的水师大营,营造得如何了?”
“王妃自吴越请来的船匠,已悉数抵达。李嵩判官亲往督造,日夜赶工,第一批五艘仿制淮南‘海鹘’的快船,已铺设龙骨,预计明年开春,便可下水。”
“太慢了!”刘澈断然道,“传令李嵩,工匠、钱粮,可再加一倍!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明年夏汛之前,我必须看到一支至少由二十艘‘海鹘’、五十艘‘走舸’组成的水师舰队,在鄱阳湖上形成战力!”
“是!”
“另外,”刘澈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长江,“徐温以为,用几艘艨蟕巨舰,便能锁死我江西的咽喉。他错了。大江,不是他的私家池塘。真正的战争,将在水上打响。”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冬夜的寒风灌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他望着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那片更为广阔的江面之上,即将升起的、属于他江西水师的猎猎风帆。
袁州的血,为他赢得了内部的安宁与巩固。而这安宁,正是为了积蓄力量,去迎接那场规模更大、也更残酷的,与淮南争夺“江上之主”的宿命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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