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紫宸殿门,在雷声余韵中彻底洞开。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烛火通明,反而显得有些幽暗。几盏长明灯在角落摇曳,将殿内巨大的蟠龙柱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陈旧的墨香与龙涎香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
殿阶下,浑身浴血的杨延嗣(杨延)拄着那截断箭,勉强站立,血水混着雨水在他脚下蜿蜒成溪。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眼如濒死的野兽,穿透雨幕,死死盯向殿内。
御座之上,大宋官家赵光义,并未穿着正式的朝服,只一身玄色常服,闲适地靠在龙椅中。他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此刻正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殿外那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少年将军。他的脸上,没有惊怒,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只有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
在那目光的注视下,杨延感到一股比辽人刀锋更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杨七郎……”赵光义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带着一种独特的、慢条斯理的韵律,“你,很好。”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重逾千钧,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禁军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擅闯宫禁,杀伤卫士,殿前咆哮,甚至以死相胁……哪一桩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何来“很好”?
杨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想质问,想嘶吼,想冲上去揪住那龙袍的领子逼他发兵,但身体的重伤和失血,以及赵光义那反常的态度,像无形的枷锁,让他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都退下。”赵光义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陛下!”禁军统领急切上前,“此獠凶顽……”
“退下。”赵光义重复了一遍,目光依旧落在杨延身上,“殿前百步,不得留人。”
“是……”禁军统领不敢再言,躬身领命,带着满腹疑窦和警惕的班直卫士们如潮水般退去,远远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子,将紫宸殿和殿前广场孤立出来。
顷刻间,喧闹止歇,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这片死寂的皇权中心。
赵光义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踱步到殿门前,站在屋檐投下的干燥阴影里,与站在雨中血泊里的杨延,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金沙滩,”赵光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杨延说,“朕,知道。”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杨延脑海中炸开!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知道这是一场必死之局?知道父兄正在被围歼?
一股比先前被辽兵围困时更深的绝望和愤怒,瞬间吞噬了他!原来,他们杨家的忠诚,数万将士的性命,在这个帝王眼中,竟真的只是一场算计!
“你……”杨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紧断箭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知道……你故意……”
“朕等这天,很久了。”赵光义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等你,杨七郎,或者说……等你身体里,那道来自异世的‘变数’。”
杨延瞳孔骤缩!
异世?变数?
他怎么会知道?!
现代灵魂的秘密,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认为自己能扭转一切的根本!此刻,竟被这个古代的帝王,一语道破!
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满腔的悲愤。他死死盯着赵光义,试图从那双眼眸里找出答案。
赵光义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用那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天道运转,国势起伏,皆有定数。然大宋国祚,潜龙在渊,需一股‘外力’方能彻底激发,腾跃九天。而这股外力,朕推演天机多年,终于确定,应在了你——杨延嗣,以及你今日带来的这场‘死谏’之上。”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意味:“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以血为引,以命为凭,撼动皇权气运的这一刻……便是最佳的‘锚点’!”
话音未落,赵光义忽然抬起右手,凌空虚划。他的指尖并无实物,但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竟隐隐有淡金色的流光汇聚,勾勒出一个繁复而古老的符文虚影。
与此同时,杨延猛地感到胸口那三处自残的伤口,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仿佛那不是伤口,而是三块被烧红的烙铁!
“以血为引,以运为凭。”赵光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朕,赵炅(赵光义本名),以大宋天子之名,敕令——”
“系统,绑定杨家将!”
“绑定目标——杨延嗣!”
“嗡——!”
一声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让杨延浑身剧震!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清晰无比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直接响起:
【检测到核心授权……权限确认……大宋国运核心介入……】
【特殊强制绑定程序启动……】
【绑定目标:杨延嗣(杨延)。身份确认:杨家将第七子,异世灵魂融合体。符合绑定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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