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断后的活儿……交给儿子吧。”
话音不高,却似一道惊雷,炸响在杨业、杨延平、杨延德以及所有残兵的耳边。
“七郎!不可!”杨延平目眦欲裂,挣扎着就要上前,却因伤势过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杨延德一把扶住大哥,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杨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说什么,却被翻涌的气血堵住。
杨业身躯剧震,猛地转头看向七子。那张年轻却已饱经风霜与血污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跳脱不羁,只有一片近乎凝固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那火山般汹涌的决绝。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冰冷,却又灼热,仿佛能焚尽一切。
“七郎……”杨业的声音干涩沙哑,握着金刀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他岂能不知,留下断后,面对潮水般的辽军,意味着什么?那是十死无生!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
“父帅!”杨延打断了父亲的话,语气急促而坚定,不容置疑,“没时间了!再犹豫,谁都走不了!相信我!我能挡住他们!你们快走,进了山隙,才有生机!走啊!”
他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猛地转身,将血淋淋的后背亮给了父兄,面朝那汹涌而来的追兵和前方严阵以待的巡逻队。他单手持枪,重重蹲在地上,支撑住有些摇晃的身体,另一只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的污渍,露出一双野兽般凶戾的眼睛。
“系统!持续监测身体状态!标记所有接近的敌人!优先评估对父帅他们撤退路线的威胁!”他在心中疯狂下令。
【指令收到。监测中……绑定者状态:濒危(多处创伤,失血过量,体力透支,右臂经脉严重受损)。警告!持续战斗将加速生命衰竭!】
【威胁标记持续进行……】
冰冷的提示音让他更加清醒。濒危?衰竭?那又如何!
杨业看着儿子那决绝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钢铁般的意志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金刀指向那狭窄的裂隙,“所有人,跟上!快!”
“父帅!”杨延平虎泪纵横。
“走!”杨业暴喝一声,不容置疑,一把拉住重伤的长子,在杨延德的搀扶下,率先朝着裂隙冲去。残存的将士们红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独自持枪,挡在万千敌军之前的血色身影,咬着牙,含着泪,跟随着杨业,涌向那唯一的生路。
……
“想跑?拦住他们!”后方追来的辽军将领见状大怒,挥军猛扑。
而前方那数十名巡逻兵也同时放箭!
“咻咻咻——!”
箭矢如蝗,覆盖了杨延以及他身后正在涌入裂隙的人群!
“休想!”
杨延发出一声咆哮,不退反进,猛地向前踏出几步,手中长枪舞动起来!
这一刻,他忘记了右臂的剧痛,忘记了身体的疲惫,忘记了生与死。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一点——挡住所有射向父兄和袍泽的箭!挡住所有试图越过他,追击的敌人!
“叮叮当当!”
长枪在他手中化作一团模糊的光影,精准地磕飞、拨打开射来的箭簇。他的动作不再追求华丽,只剩下最纯粹、最简洁的效率!现代灵魂带来的精准预判和动态视觉,与杨七郎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结合,发挥到了极致!
但箭矢太密!他一人一枪,如何能尽数挡下?
“噗!”一支狼牙箭穿透了他舞动枪影的间隙,狠狠钉在他的左肩!
“呃!”又是一支箭擦着他的大腿掠过,带飞一块皮肉!
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身形只是晃了晃,舞动长枪的手臂依旧稳定!
“杀了他!冲过去!”辽军追兵已然逼近,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
“来啊!”杨延双目赤红,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刀枪剑戟,发出了孤狼般的厉啸。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所剩无几的力量全部灌注于攻击!
刺!扫!挑!砸!
他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长枪每一次递出,都必然见血!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
一名辽兵挺枪刺来,他不闪不避,任由枪尖擦着肋部划过,带出一道血槽,而他手中的长枪,却更快一步地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另一名辽兵挥刀砍向他脖颈,他猛地低头,用肩甲硬抗下这一刀,骨裂声清晰可闻,同时长枪如毒龙出洞,捅进了对方的小腹!
他如同一个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怪物,牢牢钉在裂隙入口前那数丈方圆的土地上。脚下,尸体越堆越高,鲜血将他站立的地方彻底染红、浸透。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旧伤崩裂,新伤添加,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成功击杀辽兵,功勋+4】
【成功击杀辽兵,功勋+3】
【……功勋+5……】
脑海中的提示音早已被忽略,功勋点的数字在缓慢跳动上涨,但他已无暇去看,也无暇去兑换任何东西。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用于挥出下一枪,挡住下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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