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洞底被压缩至极限。上方是守卫裹挟着杀意与血煞的凌厉下劈,刀锋未至,那锐利的气劲已然刺得林泉头皮发麻;前方是沸腾的归墟秽气所化的扭曲鬼手,带着吞噬灵魂的冰冷寒意,铺天盖地而来;身侧,是那眉心印着门扉图案、魂体已淡若青烟、眼中却燃烧着最后一丝期盼火焰的老妪残魂。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生死一线间,林泉的思维却进入了一种奇异的清明。恐惧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决断。他不能同时应对两方的攻击,必须做出取舍,也必须赌一把!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选择——硬抗守卫一刀,先救残魂!
“得罪了!”
林泉低喝一声,并非对守卫,而是对那老妪残魂。他不再试图完全闪避后方袭来的刀锋,而是将全身灵巧运转到极致,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和危险的姿势强行侧移半尺,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将眉心的幼苗印记催发到当前极限,一缕凝练的、蕴含着建木生机的翠绿光华,混合着他自身那微弱的“桥梁”之力,如同离弦之箭,精准地射向缠绕在老妪魂体核心处的、最粗壮的那几道灰败雾气!
“噗嗤!”
暗红色的刀锋擦着他的左肩掠过,带起一蓬血花,一股蕴含着煞气与诡异腐蚀力的妖力瞬间侵入体内,让他半边身子几乎麻痹,剧痛钻心!但与此同时——
“滋——!”
那缕翠绿光华命中灰败雾气,仿佛冷水滴入滚油,发出了剧烈的、带着净化意味的声响!归墟秽气像是被灼伤般猛地收缩、溃散了一部分!虽然未能完全驱散,但足以让那老妪魂体核心处的吞噬之力为之一滞!
老妪魂体猛地一颤,那模糊的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却又如释重负的神情。她得到了极其短暂的喘息之机!
“找死!”上方的守卫见林泉宁愿受伤也要解救残魂,眼中灰芒几乎要喷薄而出,怒火与某种被触犯禁忌的疯狂交织,落地后毫不迟疑,刀势回转,化作一片更密集的血色光网,朝着因受伤而动作迟滞的林泉笼罩下来!
而周围更多的灰败鬼手,也因林泉的干预而彻底暴怒,放弃了部分对老妪的吞噬,转而齐齐向他抓来!
内外交困,伤势在身,林泉的局面比刚才更加凶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得到喘息的老妪残魂,眼中最后的光芒骤然燃烧、放大!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用一种燃烧自身最后存在的速度,向林泉传递来一道无比清晰、却充满悲怆与急切的意念流:
“后来者……‘门之钥’……在你身上……”
“小心……城主的……影子!”
“沉根之下……噬魂之沼……是‘它’的……触须……”
“找到……真正的……‘守门人石碑’……在……建木……最古年轮……”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
老妪的魂体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后的光亮,那门扉印记清晰了一瞬,随即如同燃尽的星辰,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颗仅有指甲盖大小、无比纯净、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结晶,咻地一声,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没入了林泉的眉心,融入了他那幼苗印记之中!
一股清凉、古老、带着无尽守护与封印意味的信息洪流,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决绝,瞬间冲刷过林泉的意识!
也就在老妪魂体消散、结晶融入的同一瞬间,那原本狂暴的归墟秽气,如同失去了最核心的目标,猛地一滞!连带着那守卫眼中疯狂闪烁的灰芒,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和暗淡!
机会!
林泉虽因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而脑海刺痛,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更快!老妪以自身彻底湮灭为代价,不仅传递了关键信息,更创造了这转瞬即逝的空档!
他强忍左肩剧痛和脑中混乱,将刚刚融入眉心的那枚守门人残魂结晶的力量,与自身的桥梁特质、幼苗印记强行糅合!
“嗡!”
一股不同于建木生机,也不同于归墟死寂的、独特的净化与隔绝之力,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这力量并不强大,却带着某种“规则”的意味,仿佛能暂时“关闭”某种通道,“隔绝”某种联系!
效果立竿见影!
周围抓来的灰败鬼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减,形态都变得有些不稳!而那守卫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眼中的灰芒像是被强行掐断的烛火,剧烈闪烁后,竟然暂时熄灭了!他原本疯狂的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与……一丝深可见骨的恐惧!
他似乎短暂摆脱了控制!
“我……我做了什么?”守卫看着自己手中的血刀,又看向受伤的林泉和周围蠕动的秽气,脸上血色尽褪。
林泉没时间跟他解释,趁着这宝贵的间隙,他身形暴退,同时朝着那暂时恢复清明的守卫低喝道:“不想彻底沦为傀儡,就帮我挡住它们片刻!”
说罢,他不再理会守卫,全力催动速度,朝着来时记忆中的洞口方向冲去!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将老妪用生命传递出的信息,以及沉根区已被归墟严重渗透的真相,想办法告知青帝!或者说……要小心地、验证性地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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