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屹的胳膊算是彻底松快了,虽然孙老郎中还是叮嘱不能立刻使大力气,但日常的活儿计已经能上手了。这对南山村来说,可是件大事。毕竟,有萧屹在,大伙儿心里头就多一根定海神针,感觉啥风浪都不怕。
可这风浪,还真就来了。
陈海商那边又来信了,这次不光是催货,还提了新要求。说是东瀛那边的贵人喝惯了“天字岩韵”的霸道劲儿,又想尝尝更细腻柔和的味道,问咱们能不能琢磨点新花样出来。随信还附了张单子,列了些番邦人喜欢的香料名字,什么肉桂、豆蔻之类的,问能不能试着跟茶配一配。
这信一到,顾清辞的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
“这……这不是胡闹吗?”赵里正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嘴里直嘬牙花子,“咱们南山茶靠的就是这口岩韵,往里加那些个杂七杂八的香料,不成四不像了?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哪能说改就改?”
工坊里的李叔他们也直摇头,觉得这海外番邦人就是事儿多。
顾清辞没急着下定论。他把信反复看了几遍,又拿着那张香料单子琢磨了半天,这才开口:“里正叔,李叔,咱们先别急着否定。海外市场跟咱们这儿不一样,口味自然也不同。陈海商既然提了,说明那边确实有这需求。咱们要是固步自封,这好不容易打开的门路,说不定就窄了。”
他顿了顿,看向一直沉默坐在旁边的萧屹:“你觉得呢?”
萧屹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清辞手里的香料单子上,言简意赅:“试试,无妨。”
这话像是给有些焦躁的气氛泼了盆冷水。是啊,试试呗,又不会少块肉。
顾清辞心里有了底,便道:“萧屹说得对。咱们可以试试,但核心不能丢。‘天字岩韵’和‘岁寒’的方子不能动,这是根本。咱们可以另起炉灶,用小批量的茶青,试着窨制些带有香料的茶品,专门供给海外。成了,是条新路;不成,也不耽误咱们的根本。”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冷静下来。赵里正捋着胡子点头:“顾小哥考虑得周全。是这么个理儿,试试就试试。”
李叔也松了口气:“只要不动老方子,怎么试都行!”
方向定下了,具体怎么做又成了问题。那些个肉桂、豆蔻,大伙儿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怎么跟茶配了。
“我去镇上药铺问问,”顾清辞说,“看能不能找到这些香料,先弄点回来研究研究。”
“我跟你去。”萧屹立刻起身。
顾清辞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坚定,知道拦不住,便点了点头:“成,路上你看着点。”
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青石镇。镇上的药铺虽然有这些香料,但价格不菲,而且掌柜的也说不清该怎么入茶。顾清辞还是每样都少买了一点,准备回去慢慢试验。
回来之后,顾清辞就把自己关在小院的偏房里,对着那堆稀奇古怪的香料和一小批精选的茶青开始鼓捣。萧屹也没闲着,他帮不上调配的忙,就负责守着火候,递个工具,或者在她顾清辞忙得忘了吃饭时,默默地把饭菜热好端到他面前。
偏房里整天飘着各种混杂的、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的气味。有时候是刺鼻的肉桂味,有时候是闷人的豆蔻气,熏得人头晕眼花。王婶来送东西,在院门口就被呛得直咳嗽,连连摆手:“哎哟我的天,顾小哥这是在弄啥呢?这味儿可真够受的!”
萧屹站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说:“在试新茶。”
王婶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看看紧闭的房门,只好摇摇头走了。
试验的过程并不顺利。不是香料味太重,完全压住了茶香,就是味道融合得不好,喝起来怪里怪气。失败的作品堆了一角,顾清辞也不气馁,每次失败都仔细记录下比例和过程,一点点调整。
萧屹看他熬得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开口:“歇会儿。”
顾清辞头也不抬,手里还在记录数据:“马上就好,这个比例我觉得有点苗头了。”
萧屹不再劝,转身出去,没多大功夫,端了碗冰糖炖梨进来,放在他手边。“润润。”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顾清辞这才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抬起头,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炖梨,愣了一下,心里蓦地一软。他放下笔,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吃着。清甜的梨汁滑过干涩的喉咙,带着冰糖的温润,一直暖到心里。
“谢谢。”他轻声说。
萧屹没应声,只是拿起他刚才放下的笔,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虽然他看不太懂那些数字和符号,但还是小心地把本子合好,放在一旁。
几天后,顾清辞终于鼓捣出一点名堂。他用极少的肉桂粉末,配合着一种温和的干花,与一种发酵程度稍高的茶坯一起窨制,做出了一种香气独特、既有茶韵又有异域风情的茶品。味道不像传统南山茶那么霸道,入口柔和,回味却带着一丝隐约的辛香,层次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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