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荒芜破败的公路上颠簸前行,卷起漫天黄尘。
越是接近目标区域,环境就变得越发荒凉死寂。枯死的树木如同扭曲的鬼爪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废弃的车辆锈蚀成了空壳,散落在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非人的爪印撕裂了 asphalt 路面,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单鹏靠在越野车后座上,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军用兴奋剂带来的那股虚假的力量感正在快速消退,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更加狼藉的沙滩。剧烈的头痛再次卷土重来,而且变本加厉,仿佛有电钻在他太阳穴里疯狂作业。精神世界里那些猩红、暗紫、灰白的本能虚影躁动不安,相互冲撞嘶吼,让他的意识像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伤口的疼痛也开始清晰地反馈回来,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起来,对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琳琳就在前面…
秦武坐在他旁边,沉默得像一块石头,但锐利的目光时刻关注着单鹏的状态和车外的情况。他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武器的握把上,另一只手则暗中抵在单鹏的后腰,在车辆特别颠簸时暗暗发力,帮单鹏稳住身形。
副驾驶上的高宏,通过后视镜将单鹏的痛苦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在他看来,单鹏这副强弩之末还要硬撑的样子,愚蠢又可笑,但也正合他意。这样一个累赘,更容易控制,也更容易…“意外”消失。
“还有三公里左右,就到王虎小队标注的巢穴外围区域了。”开车的司机,一名高宏的心腹,低声报告道。
高宏拿起望远镜看向前方,只见远处是一片更加巨大的城市废墟,高楼坍塌,断壁残垣连绵起伏,如同一个巨大怪兽死后的骸骨坟场。那里,就是血爪帮巢穴的入口所在。
“减速,分散队形,保持警戒,准备战斗。”高宏放下望远镜,声音透过车内通讯器传到其他车辆。
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引擎的轰鸣声也压低了,如同狩猎前的野兽,收敛爪牙,悄无声息地靠近。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绷紧,所有队员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寂静的废墟。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车辆最终在一片相对开阔、由倒塌的商场大厅形成的废墟广场边缘停下。再往前,就是更加复杂和危险的迷宫般的建筑残骸,车辆无法通行。
“下车!一队、二队左右警戒,三队占据制高点!动作快!”高宏率先推开车门,低声下令。
队员们训练有素地迅速散开,依托着水泥块、扭曲的钢筋和废弃车辆构筑临时防线,枪口指向各个可能出现威胁的方向。
单鹏在秦武的搀扶下,踉跄着下了车。双脚踩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虚软得差点直接跪下去。寒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浓重的腐朽味道,刺激得他一阵剧烈咳嗽,胸口伤口针扎似的疼。
“你怎么样?”秦武沉声问,手臂用力撑着他。
“…还行。”单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努力站直身体。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倒下的时候。
高宏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单鹏苍白的脸,假意关心道:“单鹏小兄弟,还能撑住吗?巢穴入口应该就在这片废墟深处了。现在,可要靠你的‘直觉’了,看看哪里最危险,哪里可能有埋伏?”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催促。
单鹏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其他意味。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味,闭上了眼睛。
集中精神…忽略痛苦…忽略混乱…
他在心里疯狂地默念着,将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如同挤压海绵里的最后一滴水一样,拼命压榨出来,灌注到他的“本能之眼”中。
嗡——
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的黑暗瞬间被各种扭曲的光影和虚影充斥!
他看到周围队员们身上浮现出的、或浓或淡的“灰白龟壳”(恐惧紧张)和“猩红饿狼”(战斗戒备),也看到高宏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幽绿狐狸”(算计)和“暗紫触手”(支配欲)。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的“视线”越过这些,如同无形的雷达波,向着废墟深处扫描而去。
艰难地穿透厚重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金属,模糊地捕捉着来自地下的、混乱而浓郁的恶意本能。
“…入口…东南方向…大概三百米…那个半塌的…地铁站口…”单鹏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其虚弱,却带着一种异常的肯定。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被坍塌的广告牌和碎石掩埋了大半的、黑黢黢的入口。
高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微眯。那个入口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可能的通道,而且位置隐蔽。
“还有呢?”高宏追问,“防御呢?陷阱?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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