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冰便要求少年带着自己深入无形地。
这本该有一个争取信任,证明力量的过程。
不过李冰的好奇心让他丧失了那种耐性。
一路都用歌谣的心灵力量糊弄过去了。
同时,他利用亡灵迅速赶路。
因此,仅仅八天时间。
他们便来到了少年所说的疯狂部落所在。
干燥的风卷过焦土。
诅咒少年站在一处坡地上。
望着下方那片曾经属于“灰岩”的聚落,神色愕然。
与他记忆中那个凶蛮,喧嚣的部落不同。
眼前的景象只有破败。
多数石屋已经倾颓。
中央的空地上堆积着燃烧过的灰烬。
几面破烂的兽皮旗无力地垂在杆头。
看不到多少人影,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萧条。
“不对……”少年喃喃,嗓音干涩,“他们……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李冰站在他身侧。
他带来的人不多,除了沉默列队的亡灵。
便是少数几名祖灵邦的战士,此刻都隐在坡后的阴影里。
“两个月,足以改变很多。”
李冰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果他们保持着你所谓的疯狂举动,那内部崩溃也很正常。”
来晚了吗?李冰心道。
少年闻言猛地扭头。
脸上混杂着未散的恨意与茫然。“如果他们自己就烂掉了……我……”
他喉咙动了动,没再说下去。
他的复仇又该指向何处?
就在这时,一队人影从聚落边缘的林地中蹒跚走出。
大约二三十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许多人身上带着未愈的伤口。
然而,他们的眼睛却亮得骇人。
里面燃烧着狂热,仿佛身体的衰败与他们无关。
他们扛着些狩猎来的小型兽尸。
步伐疲惫,脊背却挺得笔直。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
“不……还有战士在坚持……他们还在继续!他们疯了吗?还是说……”
少年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抓住李冰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圣子!他们在准备仪式!他们要召唤灾难之兽!必须阻止他们!现在!”
李冰低头,看了看少年抓着自己的手。
对上那双充满惊恐的眸子。
“冷静。”他说。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攫住了少年的意识。
他眼中的焦躁褪去,变得空洞而温顺。
安静地松开了手,退到一旁。
坡地下方,灰岩部落的人也注意到了上方出现的亡灵。
外围的战士出现了一丝骚动,武器被握紧。
但一个看似头领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低声呵斥了几句,骚动平息下去。
战士们继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聚落中央,眼神里的狂热未曾稍减。
有人低声念叨着,顺风飘来零碎的词句。
“……就快好了……”“……会拯救我们……”
无意识的少年进行了冷静的说明。
在无形地,强大的诅咒师不仅能以微小代价驱使“族器”。
更有一条禁忌之路——将自身与族器深度融合,试图跨越生命的界限。
成功者渺茫,传说中能带领部落踏入新的时代。
失败者,则化为只知毁灭的“灾难之兽”。
直至耗尽生命,或被人摧毁。
原来那些巨兽是这么来的。
李冰想。
他不由得询问少年:“成功的例子,多吗?”
少年木然回答:“几乎没有。只在最古老的歌谣里听过……所以,我一开始没想到……”
即使意识被控,提及“灾难之兽”时。
少年依旧传来清晰的颤栗:“圣子,绝不能小看它们……
“传说中,它们拥有撼动大地的力量……”
还真是。
李冰沉默地望向下方。
围绕着一处石台吟唱起来的部落民。
立场互换得真快。
他感到一丝荒谬。
半年前。
李冰还挣扎求生,现在却要满世界找对手。
甚至得等着别人召唤出个不知名的东西。
还盼着它够强。
李冰轻轻挥了挥手。
苍白的亡灵如同潮水般无声漫下。
将整个灰岩部落的聚落围住。
它们没有进攻,只是静静地伫立着,构成一道死亡的壁垒。
下方的吟唱声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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