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凝视着那张素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她最后一次探望,护士悄悄告诉她不要再来了,陆深的家人认为她的影响“不稳定”。她记得自己站在医院外哭泣,然后永远地离开了。
“你怎么...”她几乎说不出话。
“陆深不记得,因为他选择了忘记。”夜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我记得一切。我记得你最后一次离开时穿的衣服,记得你回头望的那一眼,记得你手臂上绷带拆掉后疤痕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温眠右臂的衣袖,仿佛能透过布料触摸到下面的疤痕。
“你就是她,对吗?”
温眠的职业道德和自我保护本能激烈交战。承认真相可能破坏治疗的客观性,但否认又显得如此虚伪——夜显然已经确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我是她,”她最终谨慎地回应,“那会改变什么?”
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脆弱,转瞬即逝:“那会意味着我终于找到了见证者。那个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两者都存在的人。”
他向后靠去,表情变得复杂:“陆深一直在寻找那个只关心他的女孩,而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承认我存在的人。我们从不知道我们在找同一个人。”
温眠感到一阵心痛。十五年来,两个人格以不同的方式渴望同一个人的认可,却不知那是同一个人。
“夜,即使我承认我是那个女孩,我现在的首要身份仍然是你的医生。我们需要在专业框架内处理这些情感。”
夜摇摇头,苦涩地笑了:“你还是想用那些术语和框架来束缚这一切。但有些东西是无法被束缚的,温医生。比如真相。比如疼痛。”
他举起左手,那道红痕在昏暗灯光下格外刺眼:“这道伤痕是我存在的证明,就像你手臂上那道是你历史的证明一样。我们可以继续玩这场医生与病人的游戏,但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温眠深吸一口气:“那么告诉我,夜,你真正想要什么?不只是存在,不只是被承认。你真正想要什么?”
夜沉默了很久,久到温眠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想要自由,”他终于说,“不是取代陆深,而是与他分开。我想要属于自己的生命,属于自己的身体,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个坦白让温眠震惊。大多数DID的替代人格最初都希望完全控制身体,极少有如此清晰的分离渴望。
“这在医学上是不可能的,夜。你们共享同一个身体。”
“是吗?”夜的眼神变得深邃,“还是我们只是被教导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他饮尽杯中的酒,站起身:“谢谢你今晚来见我,温医生。或者说,谢谢你来见我,小眠。”
听到那个昵称,温眠几乎无法呼吸。只有十五年前的那个男孩曾这样叫她。
“等等,”她站起来,“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需要谈谈接下来的——”
“别担心,”夜回头,给了她一个难以解读的微笑,“我不会伤害这个身体。至少今晚不会。但我给你留下了一个小礼物,在你的外套口袋里。等一个人时再看。”
他转身离去,融入酒吧的阴影中。温眠呆立片刻,然后匆忙检查外套口袋。里面有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是一小撮用纸巾包裹着的药片——正是她在陆深书房看到的那种。
附着的纸条上写着潦草的字迹:“他以为这是控制我的工具。查查它的真实成分。然后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如此渴望自由。”
温眠迅速收好药片,心乱如麻。今晚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专业界限,但她无法否认,夜展示出的真相碎片正在拼凑出一个更大、更危险的图景。
驾车回家的路上,她的思绪纷乱。夜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还主动提供了可能证明陆深被不当用药的证据。这远非普通DID案例中的人格冲突,更像是两个人格共同面对外部威胁时的微妙联盟。
回到家,她立即将药片拍照,然后联系了一位可信的药理学家朋友,请求紧急成分检测。完成后,她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手中仍握着那张夜给她的素描。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陆深的号码,但接通后是他的助理:
“温医生,抱歉这么晚打扰。陆先生刚刚醒来,状态非常混乱。他完全不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但坚持要联系您——他手腕上有一道新的伤痕,而我们找不到任何利器。”
温眠闭上眼睛,感到一阵无力。夜的行动已经开始引发连锁反应。
“给他服用常规的镇静剂,确保环境安全。我明早第一件事就去看他。”
挂断电话后,温眠走到浴室,慢慢卷起右袖,凝视镜中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十五年前,这道伤痕代表着她与世界的割裂;后来,它成为了与陆深——和夜——的连接;现在,它成为了真相的见证。
夜说得对——疼痛是活着的证明。而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种证明。
但有一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如果夜如此清晰地记得过去,为什么陆深却记忆模糊?是创伤导致的自然遗忘,还是某种人为干预的结果?
看着洗漱柜中那包小小的药片,温眠感到一阵寒意。明天的检测结果可能不仅会改变治疗方向,还可能揭开一个隐藏更深的秘密。
而夜,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已经将她拉入了这个秘密的核心。作为医生,作为过去的承诺者,她已经无法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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