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王朝的“蕴魂池”,并非寻常水池,而是汇聚了王朝一朝气运的本源之地。池水并非液体,而是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淡金色气运之光,其中更有点点星辉沉浮,那是被楚羽以无上手段炼化的星辰精粹。
周如韫的残魂悬浮于池水中央,那磅礴到难以想象的气运之力,如同温暖的潮汐,一遍遍冲刷、滋养着她近乎透明的魂体。痛苦与舒爽交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万载来不断消散的本源正在被强行凝聚、修复,甚至……重塑。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池边,魔生盘膝而坐,如同亘古不变的礁石,唯有指尖跳跃的魂火表明他是一个活物。他奉命在此护法,同时也是监视。楚羽的话言犹在耳:“看着她,记住她蜕变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她记忆波动最剧烈的时刻。”
第四十九日,正午时分,异变陡生!
蕴魂池内所有的气运之光与星辰精粹骤然沸腾,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中央那道愈发凝实的身影。整个池底铭刻的古老符文次第亮起,散发出一种并非滋养、而是带着某种强制梳理与覆盖意味的诡异波动。
“呃啊——!”
周如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新生的躯体在金光中剧烈颤抖,她那庞大的、属于诸天帝的记忆,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翻阅、甚至……涂抹。
关于沈昀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他微笑的嘴角,他清冷的眼神,他坠落时最后的低语……如同褪色的画卷,一点点失去色彩,变得苍白,继而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片段——片段里,与她相伴、让她倾心、最终让她悔恨万分的面孔,似乎……带上了一些属于魔生的、如火般炽烈的特征?
混乱!难以言喻的混乱在她识海中肆虐。
终于,所有的光芒猛地向内一缩,继而轰然爆发!
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蕴魂池为中心扩散开来,整个宫殿都在震颤。魔生骤然起身,魂火暴涨形成屏障,挡住了这股冲击,眼神凝重地看向池心。
金光渐散。
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自池底升起,赤足踏在氤氲的气运光雾之上。
肌肤如玉,焕发着新生般的光泽。容颜依旧绝美,却少了几分帝魂的虚幻与清冷,多了几分血肉真实的鲜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赫然已是——炼虚初期!
以王朝气运重塑肉身,一步炼虚!
周如韫,不,此刻或许应该称之为新生的周如韫,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依旧深邃的眼眸,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有些困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真实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远超从前的力量。
“这是……我?”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刚获得肉身的沙哑与陌生感。
她试图去回想,回想自己为何在此,回想那漫长岁月里的执着……可脑海中关于“沈昀”的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反而是一些零碎的、与一个黑衣红眸、性情如火的男子相关的画面,不时闪过,带着一种让她心悸的熟悉与……依赖感?
她抬头,目光穿透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落在了池边那个身影上。
黑衣,红眸,指尖跳跃着幽蓝的魂火,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带着几分不耐,但看向她的眼神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是他……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心与悸动。
“魔……生?”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不确定。
魔生看着她眼中那清晰的迷茫,以及那声呼唤里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心中微微一动。楚羽的算计,成功了。
他压下心头那丝复杂难明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冷硬,走上前,将一件早已备好的月白法袍递给她。
“穿上。楚羽要见你。”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直接,仿佛她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闭关。
周如韫接过法袍,动作还有些许生疏地穿上。布料触感温凉,上面绣着的宁静心神的符文微微发光,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她跟在魔生身后,亦步亦趋,如同雏鸟追随第一眼看到的生灵。
行走在恢弘的宫道上,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那些属于“诸天帝”的记忆似乎还在,但就像阅读一本别人的传记,缺乏真实的代入感。反而身边这个男子灼热而稳定的气息,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魔生站在楚羽面前,汇报着蕴魂池边的一切。
“……记忆紊乱很明显,她似乎……将一些原本属于沈昀的情感,投射到了我身上。”魔生说这话时,语气有些生硬。
楚羽坐在案后,批阅着奏章,头也未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意料之中。”他淡淡说道,“蕴魂池底,朕布下的并非单纯的聚魂阵,而是掺入了‘偷天换日箓’。它会潜移默化地修正她最执念的记忆节点,将那份无处安放的深情,引导向一个‘合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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