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钥共鸣带来的短暂振奋,如同暗夜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光芒尚未温暖人心,便被更浓重的黑暗与接踵而至的危机彻底吞没。黑石城,这座北境的钢铁脊梁,如今更像是一块在狂暴海啸中孤悬的礁石,不仅要面对北方天际线下那愈演愈烈、几乎要吞噬光线的魔灾阴云,此刻更陷入了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绝境,连城墙根下夯实的冻土,都仿佛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就在萧厉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前往生命禁区万古冰葬岭所需的极端环境物资——检查每一寸冰蚕丝织就的防寒帐篷,校验铭刻着火焰符文的暖玉是否能量充足,并尝试与伤势刚刚稳定、脸色依旧苍白的圣女冰萱沟通关于雪魂珠更深层运用之事时,一场极其诡异、完全超出常人理解的恐怖事件,在前线军营中猝然爆发。
事发地点是靠近城墙西侧的一处伤兵营帐。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数十名在断魂隘血战中负伤、伤势或轻或重的士兵在此休养。其中一名叫王老三的士卒,只是左臂被魔物利爪划伤,魔气侵蚀甚微,经过崔清芷亲自布下的净化阵法数次治疗,伤口已然结痂,脉象平稳,连军医都断言不日便可归队。但就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清晨,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营内多数人还沉浸在疲惫的睡梦中时,异变陡生!
躺在床榻上的王老三,毫无征兆地猛然笔直坐起!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关节发出“咔吧”的脆响。他原本浑浊却尚有生气的双眼,此刻一片漆黑,深邃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午夜,没有丝毫眼白的存在。浓郁的、近乎粘稠的黑色魔气,如同苏醒的活物,争先恐后地从他的眼、耳、口、鼻中疯狂涌出,瞬间如潮水般淹没了整个营帐,光线被吞噬,温度骤降,刺骨的阴寒席卷每一个角落。
“啊——!” 一名正准备给他换药的年轻医徒被眼前的景象骇得魂飞魄散,手中的药盘“咣当”坠地,药汁四溅。
周围的伤员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惊恐地看着那被魔气彻底包裹、已然非人的同泽,喉咙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王老三”的头颅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扭转,黑洞般的双眼扫过帐内惊骇欲绝的众人,最终仿佛穿透了帐篷的阻隔,遥遥锁定了黑石城中心王府的方向。他的喉咙剧烈蠕动,发出一种非人的、仿佛是无数碎骨在陶罐中摩擦、又混合着深渊回响的嘶哑声音。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无视距离和障碍,清晰地回荡在小半个军营上空,钻入每一个听闻者的灵魂深处:
“萧……厉……!”
“聆听……深渊的意志!”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玩弄猎物的恐惧。魔气随之翻涌,营帐内的压力陡增,让人呼吸困难。
“交出……战神之兵(裂魂战斧)……交出……冰魄之源(雪魂珠)……交出……那枚‘信标’(玉佩)……还有……那个身负吾族印记的女孩(崔清芷)!”
每一个词都如同冰锥,狠狠凿击在听闻者的心防上。要求具体得令人胆寒,不仅明确索要三把关键的“钥匙”,更是直接点名称索崔清芷!这无疑证实了萧厉最坏的猜测——崔清芷身上那源于魔将格拉斯的诡异魔纹,对魔族而言有着远超想象的重要性,或许是更完美的降临容器,或许是某种关键仪式的核心祭品。
那魔音最后咆哮道,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否则……七日之内……北境……再无活物!界门……将彻底洞开……让毁灭……降临此界!”
话音落下的瞬间,“王老三”的身体如同被注入过量气体的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膨胀、扭曲,皮肤龟裂,透出内部暗红色的光芒。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躯体炸裂开来!却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而是化作一股最为精纯、浓烈的魔气冲击波,四散冲击!营帐如同纸糊般被撕碎,离得最近的几名伤员和医徒被魔气扫中,瞬间脸色发黑,倒地抽搐。原地只留下一个丈许方圆的焦黑坑洞,边缘的泥土仿佛被烈焰灼烧过,又残留着冰寒刺骨的邪恶气息,丝丝缕缕的黑烟袅袅升起,弥漫不散的恶臭与绝望感笼罩了这片区域。
死寂之后,是如同决堤洪水般的哗然与恐慌!消息像插了翅膀,伴随着难以抑制的恐惧,火速蔓延至整个军营,继而席卷了整个黑石城。
消息被以最快速度送抵王府。
议事偏厅内,炉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萧厉负手立于北疆军事舆图前,背影挺拔如松,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他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听着李伏波用尽可能平稳、却依旧掩不住颤抖的嗓音,详细汇报了军营中发生的恐怖一幕,以及那字字诛心的魔族最后通牒。
“它们急了。”萧厉缓缓转身,眸中寒光凛冽,如同万载寒冰,“三钥齐聚产生的共鸣,定然刺痛了它们,让它们感受到了计划被打乱、甚至封印可能被加固的威胁。所以才会如此狗急跳墙,不惜暴露这种潜伏附身的底牌,也要在我们找到并行动之前,夺走钥匙,甚至……企图提前强行打开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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