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啦吧啦。”
窗外的鞭炮声裹着冷风吹进来,脆响混着雪粒打在玻璃上,敲得窗棂轻轻晃。
屋里头的男生正倚着门框打哈欠。
今天是南方小年。
天刚蒙蒙亮,他就被爷爷奶奶的敲门声叫醒,催着起来帮忙做卫生。
“扫除旧年晦气,迎接新年嘛!”奶奶把扫帚塞到他手里时,笑纹里都裹着年味。
他揉着眼睛往客厅走,就见老爸和二叔正搬着梯子擦吊灯,抹布浸了肥皂水,擦得玻璃灯罩泛着光。
老妈、奶奶和婶婶围在厨房灶台前,正往瓷盘里摆糖瓜、年糕,是祭灶王的供品,糖瓜裹着糖霜,甜香飘了满屋子。
爷爷则扛着鸡毛掸子,从堂屋的字画到走廊的栏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扫得仔仔细细,连柜顶的积灰都没放过。
刚走出房间,就听见客厅里闹哄哄的。
弟弟举着个小炮仗满屋子跑,妹妹追在后面抢,两人踩得木地板“咚咚”响。
他拿着扫把,半眯着眼打哈欠,蔫蔫地扫着地。
从一楼院子扫到三楼阳台,连栏杆缝隙里的雪沫都被他扫了出来,又被奶奶催着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没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满满当当摆的都是爷爷这些年收的“不知名玩意”:缺了口的瓷碗、磨圆了角的铜锁、缠了线的旧收音机……但每样都摆得整整齐齐,连落灰都少见。
他刚踏进去就愣了:“这么干净啊。”看来爷爷私下没少打理这些“宝贝”啊。
他拿着扫把慢悠悠划拉着地面,哪怕没垃圾没灰尘,也得意思意思应付下奶奶的“扫除任务”。
扫到墙角时,一个棕皮相册从木架缝隙里露了出来,封皮磨得发皱,却擦得发亮。
他蹲下来把相册抽出来,翻开第一页就笑了。
照片上是裹着开裆裤的自己,肉乎乎地攥着颗糖,照片边角还用钢笔写着“云辉 三岁”。
他一页页翻着,指尖蹭过泛黄的相纸:翻到某一页时,动作忽然顿住了。
照片里是一大家子:姐姐扎着小马尾,把他抱在怀里;爸爸妈妈蹲在旁边,手里举着刚蒸好的年糕;爷爷奶奶站在后面,爷爷手里还拿着给姐姐做的木风车。
那时候还没有弟弟妹妹,一家人挤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阳光裹着笑,连风都是暖的。
没有后来弟弟妹妹出生后的喧闹,也没有长辈不自觉的偏爱,只有安安稳稳的“其乐融融”。
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几张,才把相册塞回木架,继续拿着扫把漫无目的地划拉。
扫着扫着,他瞥见角落摆着把磨得发亮的木剑。
是爷爷小时候给他做的,剑鞘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云辉”二字,旁边的木枪枪托都被他啃出了牙印。
……
“话说,亲,年初的时候,爸妈说,等落落,两周岁了,和爷爷奶奶再拍一张全家福捏。”
“嗯?宝,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这不是,刚刚在看那本爷爷带过来的旧相册嘛。”
“嗯?你这都看了几遍了还看。”
“臭小子,怎么和我孙媳妇说话的,讨打!”
“噗嗤”
……
傍晚,日落西山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些。
毕竟是下雪天,六点刚过,灰蓝的天色就裹着雪幕沉了下来,连远处的树影都融成了模糊的黑。
李云辉坐在三楼阳台的躺椅上,这是爷爷特意留给他的房间,老人家总是说:“等你以后结婚,我亲自给你布置成婚房。”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下来的小雪,指尖刚碰到,那点凉就化在了温热的皮肤上。
怀里的手机还亮着,陈佳佳温柔的声音裹着电流传出来:“云宝,到时候带你见见我妈还有我小姨大姨。”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狡黠,“不能说就我见了你的家长,我的家长你可不能不见哦。”
“所以呀,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李云辉弯着嘴角应:“嗯好,见家长嘛啊,那感情好啊。”
“咦,话说云宝,后天过年,我们是一直打视频呢,还是打视频呢?”陈佳佳的声音里浸着笑,像裹了层糖。
……
李云辉听着她一句接一句的温柔念叨,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旁边的火炉烧得正旺,木柴“啪嗒啪嗒”地响,暖光裹着雪天的凉,把他笼得昏昏欲睡。没一会儿,他就靠着躺椅蜷起来,呼吸慢慢轻了下去。
电话那头的陈佳佳还在吐槽:“所以说啊,我舅舅真的很神经病!”
喊了两声“云宝?宝?”都没回应,凑到屏幕前一看,才发现李云辉已经窝在躺椅上睡着了,睫毛垂着,连眉头都松松的。
她忍不住笑了,声音放得更轻:“唉,这么在阳台上睡觉啊,感冒了怎么办。”说着还对着屏幕轻轻吹了口气,像怕惊了他的梦。
“嘎吱——”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外面客厅的喧闹气,一个鬓角花白的老太太扶着门框走了进来,手里还攥着块刚蒸好的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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