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赵东来很自然地开始收拾摊在床头柜上的餐具和外卖盒子。陆亦可看着他要动手,下意识地就想帮忙,撑着床沿要起身:“我来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赵东来手上动作没停,轻轻挡了一下她的动作,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来就行,你坐着别动,好好歇着。”
他利索地将一次性餐盒叠好,擦干净桌面,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副省长。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陆亦可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点像……负罪感。
他对她的好,体贴入微,似乎是发自内心的。
而自己呢?
接受这份好,回应这份靠近,心底深处却藏着那个“万一不好”的打算,像是一场基于悲观预期的、不够纯粹的情感交换。这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赵东来收拾完垃圾,洗了手,回到病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陆亦可以为他要走了,便自顾自地走到床头,拿起林亦行准备好的药片,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她想着,吃完药跟他道个别,今晚就这么过去了。
等她咽下药,转过身,却意外地发现赵东来还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有些不解,眨了眨眼:“还有什么事吗?”
赵东来朝她走近几步,站在她面前,灯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你明天一大早就手术了……我……”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陆亦可以为他只是担心,便扬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安慰道:“放心吧,林亦行和陈寻不都说了嘛,早期,发现得及时,肯定没问题的。你呢,就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说不定啊,明天晚上你再来的时候,我就活蹦乱跳……呃,至少是清醒没事儿了。”
赵东来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吧?你一个人在医院,明天又要手术,万一晚上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需要什么,身边有个人总归方便些。”
陆亦可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不用不用!真不用这么麻烦。今天晚上林亦行值班,他就在医生办公室,我有事按铃或者直接打电话叫他就行,方便得很。而且你明天……”
“我明天请假了。”赵东来立刻接过话头,堵住了她的理由,“工作都安排好了,不耽误事。”
他看着她,眼神真挚,甚至带上了一点类似陆瓒想要某个玩具时那种让人不忍拒绝的恳切。
陆亦可本来想说的话被他提前堵了回去,一时间有些语塞。她看着他站在灯光下,高大的身形却莫名显得有些……孤单和执着?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可……”她犹犹豫豫地,想找个像样的借口。
赵东来像是看出了她的松动,立刻补充道,语气几乎带着点保证的意味:“我晚上肯定不吵你,嗯?我就睡那边沙发上,你有事就叫一声。”
看着他这副样子,陆亦可心里那点防线彻底瓦解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是……”
她看了一眼墙边那张看起来并不宽敞的单人沙发,皱了皱眉,“那沙发睡起来应该挺难受的,你这么高一人,蜷着多不舒服。”
赵东来见她答应了,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连忙摆手:“没事,真没事。以前干刑警的时候,办公室的硬板凳、车座椅,什么地方没睡过?这沙发算好的了。”
正说着,林亦行推门进来查房,看见赵东来还在,又瞥了一眼陆亦可那有点无奈又不好再说什么的表情,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语气带着点调侃:
“哟,赵省长这是要亲自守夜啊?行,有你在我也放心点。”他转向陆亦可,例行公事地嘱咐,“药吃了就行。得了,不打扰你们二位了,我撤了。”
“哥!”陆亦可喊了他一声,想让他说点什么,至少别让这气氛这么……暧昧。
林亦行却像是没听见,冲赵东来点了点头,转身利落地带上门走了。他心里其实乐见其成,巴不得赵东来多表现表现,用行动把陆亦可心里那些过于理性的盘算给搅乱。他觉得,这两人之间,缺的就是这种不顾一切的靠近和坚持。
晚上,病房里的灯调暗了。陆亦可躺在病床上,赵东来则和衣躺在了那张对他来说确实有些短小的沙发上,长腿有些委屈地蜷着。
黑暗中,安静了一会儿,赵东来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试探:“亦可……等病好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陆亦可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遥远。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回答:“好了……肯定有好了以后的打算啊。”这话等于没说。
赵东来翻了个身,面朝着她的方向,尽管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会……留下来吗?不回香港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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