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长明和高洋前脚刚离开会议室,接到指示的司王楚和敬开臣后脚也起身告辞离去。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北宁省总督李远山和东河省总督时勤修两人。
之前那种严肃紧张的会议气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私密、也带着些许复杂情绪的静谧。
李远山拿起自己那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清幽的茶香顿时弥漫在空气中。他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仿佛借此驱散一些疲惫,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时勤修,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主动挑起了话题:
“老时啊,” 李远山的语气变得随意而亲切,“你多久没去看看你那个宝贝孙子了?我可是听说了,你那个孙子时缘,这次武考成绩可是全国名列前茅啊,了不得,真给你老时家长脸!” 他的夸赞带着几分真诚,也带着几分老友之间的打趣。
然而,时勤修听到李远山提起自己的孙子,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反而冷哼了一声,原本坐着的身体猛地站起,作势就要往外走,语气硬邦邦地回道:
“李远山,你少在这里给我嬉皮笑脸!我可没那个厚脸皮再去看我家那宝贝孙子!再说,我那孙子时缘,哪里比得上你们李家的一门双天骄呢?李平分那小子,不也是潜龙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时勤修的话锋陡然一转,带着明显的怨气和讽刺,“你也真是狠心啊,李远山。不仅连我家时缘都算计进去了,就连你那亲外孙,你竟然也……”
“好了,勤修!” 李远山打断了时勤修的话,他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对方带刺的话语而露出任何不满,只是叹了口气,将保温杯的盖子仔细拧好,起身快步追上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勤修。
“这个话题,我们俩和老龚十几年前就已经反复议论过,深入探讨过了。而且当初三代检测和潜龙榜的事,这也不是我李远山一个人的决定,你时勤修当初,不也是在详细评估了所有可能性与后果之后,最终点了头,表示同意的吗?”
“哼!同意?” 时勤修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远山,情绪有些激动,
“你们李家的调研团队拿出的那份报告,数据那么‘详实’,推演那么‘充分’,理论支持那么‘无懈可击’!
当时除了咱俩,在场参与决策的另外四个人里面,除了老龚明确表示需要再斟酌,剩下三个人可都是直接投了赞成票的!
那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让我一个人,坚持少数服从多数?然后未来某一天,让数万万民众的指责,都落在我们时家头上,说我们时家只顾自家子孙,枉顾国家利益与民族未来?!”
时勤修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懑与无奈,显然这件不久前的事在他心中积郁已久。
“害,你看你,怎么还越说越急眼了。” 李远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时勤修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们都清楚,那只是一个‘保护计划’,其核心目的是为了应对最坏的打算,建立起一道最终的防线。计划里并没有明确说一定要牺牲谁,更不是指定了就是他们两个孩子。你看,现在你家时缘和我家那小子,不都活蹦乱跳的,茁壮成长着的吗?
而且,前些天公开的研究不是显示,火系武能如今也有了升华的结果?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局势变化,这个‘保护’或者说‘关键节点’的角色,就换人了呢?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了,我的老亲家。”
最后这一声“亲家”,让时勤修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李远山顺势亲昵地把胳膊搭在了时勤修的肩头上。两位年近七旬、执掌龙国重要权柄的老人,此刻勾肩搭背的背影,竟透出几分如同中年挚友般的随意与默契。
他们不再争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稳稳地向着走廊深处走去,将会议室的寂静与尚未散尽的沉重议题,暂时留在了身后。
龙国北宁省,玉京市郊,一处戒备森严的军用机场。
一架涂装着深灰色哑光涂料、线条流畅的中型喷气式专机正在跑道上滑行,它的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飞机迅速抬头,刺破云层,朝着东南方向的东河省大梁市飞去。
机舱内部经过了特殊改造,并非寻常客机的布局,更像是一个移动的小型指挥所兼休息室。
座椅宽大舒适,材质是某种透气的深色皮革,配备了必要的通讯终端和数据显示屏,但此刻大多处于待机状态。
舷窗外,下方是翻滚如海的无边云层,上方则是深邃的、星辰尚未完全隐去的苍穹。
坐在靠窗位置的东河省总督时勤修,微微侧过头,望向身旁正闭目养神、但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的北宁省总督李远山。
机舱内柔和的灯光映照在两位老人脸上,勾勒出他们历经风霜却依旧坚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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