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和那几个村里的二流子,压根没想到万兴旺本人就在大队部里。
他们本来还盘算着,先跟大队书记李国康把状告了,把罪名给定死了,再让民兵队长宁康带人去万兴旺家抓人。
到时候,他们跟在后头,看万兴旺家被翻个底朝天,那才叫一个解气!
现在倒好,要打倒的人就在眼前。
不过,那也无所谓!
刘寡妇心里冷哼一声,省了他们再去跑一趟腿的工夫!
正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挑明,让万兴旺当场下不来台,直接被绑走才好!
她往前窜了一步,伸出一根又黑又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万兴旺的鼻子上。
她的声音尖利得像把锥子,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意。
“李书记!干部们!你们可都看着呢!”
“就是他!万兴旺!上次在山上打了那么大一头野猪,全村人都传遍了!可他呢?他连一根猪毛都没舍得上缴给集体!”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用那双浑浊的三角眼恶狠狠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维护集体利益的英雄。
“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严重的个人主义错误!是赤裸裸地挖我们社会主义的墙角!这种人,必须严惩!必须拉出去游街批斗!”
她身后那几个二流子也立刻像得了号令的恶犬,纷纷跳了出来,大声附和。
“对!刘大姐说得没错!”
一个尖嘴猴腮的赖皮,朝着地上呸地吐了口黄痰,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种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家吃肉,不管集体喝汤的害虫,就应该抓去好好改造改造!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无产阶级的铁拳!”
“就是!咱们红旗大队的优良风气,都要被他这种害虫给带坏了!”
几个人一唱一和,唾沫横飞,那架势,仿佛万兴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阶级敌人。
在场的知青们都听得面面相觑。
人家万兴旺刚才不久还在跟干部们悔过自己的错误呢,还送来了补过的猎物。
这帮人倒好,晚来一步,就把这事当成惊天大案给告上来了?
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这叫什么事啊?
民兵队长宁康和另外几个干部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而是铁青了。
一股被当众愚弄的怒火,在他们胸中熊熊燃烧。
而作为大队书记的李国康,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最看重什么?
他最看重的是大队的稳定和干部的威信!
这几个人,当着这么多知青和社员的面,告的还是他刚刚才亲口表扬过的好同志!
这不是告状,这是在打他李国康的脸!
是在质疑他这个书记识人不明,工作失职!
敢情你们几个兴师动众地跑来,就是为了告这件事?
人家万兴旺同志,思想态度多么端正!
不仅主动承认了错误,还补上了需要上缴集体的猎物,这是从心里就向着党部的好同志啊!
谁还能没点错误?
发了大财,谁的心思不贪啊?
万兴旺同志能事后想起并悔过罪行,这就已经是咱根正苗红的好同志了。
到你们这,就可劲想着把人家打倒才甘心是吧?
这就是在破坏集体的稳定性!
“够了!”
李国康猛地一拍桌子,那本厚厚的笔记本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把刘寡妇几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打掉了一半。
宁康更是直接站了出来,他身材高大,此刻一脸怒容,像一尊铁塔,充满了压迫感。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指着地上那堆被串在一起的猎物,声如洪钟地说道:
“刘寡妇!”
“你口口声声,说万兴旺同志投机倒把,不顾集体!”
“那你睁开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看看!”
“看看地上这些是什么?!”
这声怒吼,如同平地起惊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刘寡妇被吼得一懵,下意识地顺着宁康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她就彻底傻了。
野兔……山鸡……十几只啊
鲜红的血迹还没干透,全是肉!
这些猎物,比她听说的万兴旺今天打回来的还要多得多!
怎么回事?
万兴旺打回来的猎物,怎么全在这里?!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脑子瞬间成了一团浆糊。
此时,大队书记李国康也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失望。
“万兴旺同志,思想端正,觉悟很高!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主动来我们大队部,为之前的事情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缓缓刮过刘寡妇和那几个二流子的脸。
“他不仅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为了将功补过,把今天打到的所有猎物,全都上缴给了集体!”
说到这里,李国康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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