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要是不留下个说法!”
“就别想走了!”
万兴旺那冰冷的声音,让刚想溜走的万惠心颤。
她那刚迈出去的腿,瞬间就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跑?
往哪儿跑?
身后,是今天非要一个说法的万兴旺。
面前,是大队领导李国康那张黑得能拧出水来的脸。
四周围,更是万家村那几十双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
万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她怕了。
是真的怕了!
在这个年代,偷盗这两个字,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偷小摸,抓住了就是一顿毒打,再挂上牌子游街示众,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要是偷的东西价值高,数额大,那是要被抓去劳改的!
送去大西北的劳改农场,那地方,听说进去的人,就没几个能囫囵着出来的!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万惠的腿肚子就开始转筋,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竟是当场吓尿了!
扑通一声!
万惠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朝着万兴歪的方向,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和撒泼,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鼻涕和眼泪,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兴旺……好侄子……”
她抱着万兴旺的小腿,哭得撕心裂肺,声音都变了调。
“大姑错了……大姑真的错了!”
“你就看在我们是亲人的份上,看在你死去的爹的份上,你就饶了大姑这一次吧!”
“我可是你亲大姑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去劳改啊!”
她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试图用那早已被她自己亲手斩断的血脉亲情,来博取最后一丝生机。
然而,万兴旺始终冷眼看着,这个女人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明白自己要完蛋了!
“呵呵。”
万兴旺低头俯视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女人,嘴角的冷笑,愈发森寒。
亲大姑?
当年我爹娘被活活烧死,尸骨未寒,你像个秃鹫一样来我家废墟里刨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是我的亲大姑?
当年我一个七岁的孩子,无依无靠,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你是我的亲大姑?
现在,大祸临头了,倒想起来攀亲戚了?
放屁!
晚了!
想让我放过你?不可能!
但……就这么轻易地把你送去劳改,又太便宜你了!
万兴旺的脑子,在此刻飞速地运转起来。
偷盗罪,该怎么判,那是领导说了算,自己说了不管用。
可在这之前,自己完全可以,也必须从这个老东西身上,先收回一点利息!
不拿回当年万惠从他家抢走的东西,万兴旺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万兴旺缓缓地蹲下身,看着万惠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他指着万惠,又看了看大队领导李国康,朗声说道:
“偷盗是公家的罪,该怎么判,那是李领导说了算,我一个小辈,可没资格插嘴。”
万惠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完了,这是铁了心要将自己送去劳改啊!
但万兴旺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瞬间看到了希望!
“不过……”
万兴旺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你要是真有心悔改,真还当我是你的亲侄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指着万惠,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要你,把当年从我家拿走的东西,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另外,再加上这十年的利息!”
“只要你做到了,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还是我万兴旺的大姑!”
这话一出,万惠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有戏!
她听懂了,万兴旺这是要钱!
只要给钱,他就能认下自己这个大姑!
只要他认了,那这就是家务事!
家务事,领导总不好管得太狠吧?
破财免灾!
这个道理,她懂!
跟被送去大西北劳改比起来,花点钱算什么?!
“我给!我给!我马上就给!”
万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万兴旺反悔,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还昏迷不醒的李大柱身边。
她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直接上手,在李大柱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她就从李大柱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钞票,有大团结,也有一块两块的,零零总总,正是李家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
万惠也顾不上心疼了,她胡乱地数了数,大概有一百多块钱,然后双手捧着,紧张兮兮地递到了万兴旺的面前。
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谄媚地颤抖着。
“好侄子……兴旺……你看……这些……这些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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