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舰的警报声像生锈的锯子,切割着林溯的神经。
他盯着舷窗外的星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逆熵之花吊坠——那朵银白色的花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取而代之的是蛛网般的紫纹。更可怕的是,当他试图回忆苏清月的笑容时,脑海里竟浮现出一片空白,只余下“水蓝色灵力”“防御阵法”这类标签式的碎片。
“林溯?”星瞳的贝壳轻蹭他手背,传递来焦急的意念,“你刚才叫错岩山的名字了……你叫他‘雷昊’。”
林溯猛地攥紧吊坠。逆熵之花的反噬来得比预期更快。三小时前在格罗兰,他用这朵花净化腐化时,就感觉有细针在挑拨记忆的丝线——先是忘记墨渊日记的某段内容,接着是岩山训练时的口头禅,现在……连朝夕相处的队友都开始模糊。
“报告!”琉璃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联盟总部‘星辉城’的灵能信号异常!全城被巨型向日葵包围,每朵花的花盘都在播放议长的全息影像!”
全息屏弹出实时画面:曾经庄严的议会大厦被藤蔓缠绕,顶端绽放着直径千米的金色向日葵,花瓣上流动着与腐化之母同源的紫纹。街道上,市民们眼神空洞,脖颈处嵌着微型花苞,正排队走向花盘下方的“养分汲取器”。
“文明播种计划……”林溯的真理之眼刺痛,墨渊残魂在记忆深处嘶吼,“议长要把全宇宙改造成花田!”
“我们得立刻降落。”苏清月的声音从医疗舱传来,她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逆熵之花的反噬加速了,我检测到你的海马体活跃度下降了60%。”
林溯转身,看见她右眼下方新添了一道紫纹——那是逆熵之花过度消耗的征兆。他突然想起格罗兰的老者跪在银花前的样子,喉咙发紧:“清月,如果我开始忘记你……”
“那就让我帮你记住。”苏清月的水幕灵阵在掌心凝成冰镜,镜中映出他胸口的逆熵之花,“琉璃说,这花的‘逆熵’不仅是净化,更是‘记忆置换’——它用你的记忆做养料,喂养银花对抗腐化。每净化一处,你就离‘遗忘’更近一步。”
星瞳突然发出尖锐鸣叫。侦查舰的护盾警报疯狂闪烁——星辉城的防御系统启动了,无数藤蔓如巨蟒般缠向舰体!
三年前,议长在星海裂隙败给林溯后,并未放弃“永恒花园”的梦想。他将残党转移至联盟总部,利用星冕文明的“基因编辑技术”与腐化之母的种子结合,培育出“逆熵之花”的变种——“文明之种”。
这种花苞能寄生在智慧生命的神经中枢,用“美好记忆”为养料快速生长。当花盘成熟时,宿主会成为“护花者”,自发传播种子,最终将整个文明转化为“永恒花园”的一部分。而议长残党的终极目标,是通过“文明播种计划”,让全宇宙的智慧生命都成为腐化之母的“花肥”,以此孕育出真正的“永恒之花王”。
“他们把星辉城当试验场。”琉璃调出星图,红色标记在各大星域闪烁,“三个月内,已有十七个边境星球被‘播种’,每个星球的文明都出现了‘护花者’群体。”
雷昊的岩石铠甲撞开舱门,铁棍上还沾着格罗兰的焦土:“管他什么计划!先砸了那朵破花!”
“不行。”林溯按住他肩膀,真理之眼穿透星图,“逆熵之花的反噬已经让我无法精准计算战术。我们需要先找到‘遗忘之都’——腐化之母的源头,只有摧毁那里,才能彻底切断种子链接。”
“遗忘之都?”苏清月蹙眉,“墨渊日记里提过,那是归墟之眼最深处的虚空之城,据说能吞噬一切记忆。”
“也是唯一能阻止逆熵之花的地方。”林溯看向星瞳,小家伙的贝壳上,星图正与逆熵之花的银纹共鸣,“星瞳感应到了,它的源头在遗忘之都。”
侦查舰强行突破藤蔓封锁,降落在星辉城广场。
广场中央的喷泉池已被改造成“花蕊祭坛”,议长的全息影像悬浮在水面,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全城:“欢迎见证新纪元的诞生!当最后一朵文明之花绽放,永恒将取代无常!”
“聒噪。”
冰冷的女声从祭坛后方传来。众人转身,看见一个穿黑色蕾丝长裙的女人缓步走来。她皮肤苍白如纸,瞳孔是两朵旋转的向日葵,手中把玩着一串由记忆水晶串成的项链——水晶里封存着无数人脸,正是被“播种”的市民记忆。
“艾莉亚·冯·克莱因。”琉璃的探测器发出刺耳鸣叫,“议长残党的新首领,前联盟科学院首席基因学家,‘文明之种’的研发者。”
艾莉亚轻笑,指尖划过项链,一颗水晶突然碎裂,里面传出苏清月的声音:“林溯,小心逆熵之花……”
“你!”苏清月脸色煞白。
“你的记忆,很美味。”艾莉亚舔了舔嘴唇,“尤其是你和林溯在潮音岛的初遇——他为你挡下腐心者攻击时,你眼里的光,比任何花蜜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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