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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下,比向上逃亡更需要勇气。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绝望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扑面而来。那地底深处女性啜泣声陡然放大,不再是背景的低语,而是化作了尖锐的、直刺灵魂的哀嚎,充满了被再次惊扰的暴怒!
阴影如同活物,从楼梯下方翻涌而上,缠绕向众人的脚踝、手臂,试图将他们拖入永恒的黑暗。冰冷的触感带着强烈的精神侵蚀,让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被抛弃、被背叛的悲惨画面。
“滚开!”雷烈咆哮着,他不再保留,双臂暗红能量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爆发,形成两道旋转的能量风暴,硬生生在前方绞出一片短暂的、相对“干净”的区域。能量与阴影碰撞,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逸散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快!直接去中心!”林默强忍着脑海中因共感而被放大了数倍的负面情绪冲击,大声指引方向。他手中的日记本仿佛成了一个微弱的信标,与这片绝望之地的核心产生着某种联系。
苏媛紧跟在雷烈身后,大脑飞速计算着最佳的路线和时机。阿哲则咬着牙,一边躲避着从墙壁阴影中突然探出的、试图抓住他的苍白手臂(蜡像的延伸),一边半拖半拽着几乎走不动路的张薇。
越往下,光线越发昏暗,只有雷烈能量爆发时闪烁的红光短暂地照亮前路。很快,他们再次踏入了那片扭曲的婚礼场地。
场景比他们离开时更加骇人。那些宾客的蜡像笑脸,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几乎要撕裂到耳根,眼神中的恶意几乎要流淌出来。它们不再仅仅是静止的观看者,而是开始微微转动头颅,用那空洞而邪恶的“目光”死死锁定闯入者。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腐败气味更加浓重,几乎令人窒息。
地牢中央,那个穿着染血婚纱、低垂着头的身影——杨莉的怨念核心,此刻周身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气,那持续不断的啜泣声正是从她那里发出。而那个强大的阴影侍者,已经彻底从楼梯口的纠缠中脱身,如同最忠诚的猎犬,悬浮在杨莉身旁,它没有五官的面部“看”向林默一行人,手中阴影之刃再次凝聚,散发出比之前更强烈的杀意。
“就是现在!雷烈!”林默嘶声喊道。
“给老子——开!”雷烈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暴躁与不甘,尽数灌注到这一次爆发中。他双拳猛地对撞,暗红能量不再追求杀伤,而是如同冲击波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波纹扫过整个地牢空间!所过之处,那些扭曲蠕动的阴影被暂时逼退,墙壁上渗出的恶意似乎也凝滞了一瞬。最重要的是,那些宾客蜡像脸上极度扭曲的笑容,在这股纯粹、蛮横的能量冲击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如同信号不良般的“闪烁”和“模糊”!
就是这一瞬间!一个被强行肃清、剥离了最表层恶意的“空白”仪式场地!
“苏媛!”林默立刻喊道,同时将自己的共感能力提升到极限,不再是被动感受,而是主动将他从日记和记忆碎片中理解到的、杨莉内心深处那份对“纯粹誓言”的渴望,如同桥梁一般,导向苏媛。
苏媛心领神会,她上前一步,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恐怖侍者和散发着滔天怨念的杨莉,用她特有的、清晰而冷静,此刻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安抚力量的语调,对着那低垂的头颅开口。她没有念诵任何已知的婚礼誓词,而是直接叩问核心,如同一个最公正的司仪:
“杨莉,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始于这枚旧戒指的承诺?”
“你是否愿意,在此刻,放下所有的伤痛与怀疑,只聆听誓言本身的声音?”
“你是否相信,真正的永恒,不在于形式,而在于那一刻,两颗心毫无保留的碰撞?”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敲打在杨莉执念核心的音叉。她周身的黑气剧烈翻腾,那哀嚎般的啜泣声出现了瞬间的停滞。阴影侍者发出一声焦躁的嘶鸣,但它似乎被某种规则限制,在“仪式”进行时,无法直接攻击作为“见证者”和“引导者”的苏媛。
苏媛的目光转向虚空,仿佛那里站着看不见的新郎徐林(或者说,他背叛的象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力量,代替他,也引导着杨莉内心的期望,说出那“真正”的誓言: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这开头很普通,但紧接着,苏媛的话语发生了微妙而关键的转变,融入了林默传递来的、那份最初的珍视:
“……无论外界如何评判,无论时光如何流逝,我将始终珍视我们最初的相遇,守护那份笨拙却真诚的承诺。我的心,将永远为你保留着戴上这枚戒指时的那份悸动。”
这番话,不再是流于表面的公式,而是精准地击中了杨莉扭曲执念下,最深层的、从未熄灭的渴望——对那份“最初”和“纯粹”的呼唤!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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