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妻子的惨死,像一块投入死潭的巨石,在临江镇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吞噬一切的漩涡。恐慌不再是暗流,它已经浮出水面,变成了尖叫声、紧闭的门窗和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镇子彻底瘫痪了,白昼如同鬼域。
林晚和陆清舟知道,等待意味着坐以待毙。周婆婆已经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用最血腥的方式宣告了游戏的升级。后山之行,不能再拖。
就在惨案发生后的当晚,子时刚过,万籁俱寂,连虫鸣都消失了。两人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背着准备好的背包——里面是强光手电、绳索、小刀、一些急救用品和干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诊所,向着镇子边缘的后山摸去。
通往禁地的路早已被荒草和荆棘覆盖,几乎难以辨认。夜风格外阴冷,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像是无数窃窃私语在黑暗中涌动。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腥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旧庙香火的味道,越靠近后山,这味道就越发明显。
小满提供的简图和他们模糊的童年记忆,是他们唯一的向导。山路崎岖难行,黑暗中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阻碍他们前进。陆清舟紧握着林晚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稳定,给予她些许安慰。
“就在前面,”陆清舟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更加浓密的黑暗,“我记得那片乱石岗,石碑应该就在那附近。”
两人拨开及腰的荒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嶙峋怪石的空地边缘,他们看到了那块记忆中的石碑。
石碑大半截埋在地下,露出的部分布满青苔和干枯的藤蔓。陆清舟用手电光扫去表面的污物,那个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双蛇缠绕符号清晰地显露出来,刻痕深峻,历经风雨侵蚀依然轮廓分明。在符号的下方,还有几行更加古老、难以辨认的铭文,像是某种诅咒或诫谕。
“就是它……”林晚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的、粗糙的刻痕。就在接触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悸动顺着指尖传来,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她猛地缩回手,脸色微变。
“怎么了?”陆清舟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林晚掩饰道,心中却骇浪翻涌。周婆婆说的血脉联系,难道是真的?
穿过乱石岗,再往前,地势微微升高,一片黑压压的、如同巨兽匍匐般的建筑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那就是剥皮娘娘庙。
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殿宇废墟。高大的围墙早已坍塌大半,露出里面主殿歪斜的飞檐和破败的窗棂。整个建筑被更加浓密的黑暗笼罩着,仿佛光线到了那里都会被吞噬。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从庙宇方向弥漫开来,让两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他们从一段坍塌的围墙缺口小心翼翼地潜入。院内荒草萋萋,散落着残破的石构件和瓦砾。主殿的大门早已朽烂倒塌,像一个张开黑洞洞巨口的怪物,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手电光柱刺入殿内的黑暗,灰尘在光柱中狂舞。
殿内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与外观的破败不同,殿内竟然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整洁”。正中央,供奉着一尊与人等高的神像——正是小满画中的剥皮娘娘!
神像由某种暗红色的、似木非木、似石非石的材质雕成,工艺粗糙却带着一股邪异的生命力。她没有皮肤,肌肉纹理和血管脉络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甚至仿佛在微微搏动。她的脸部没有五官,一片平滑,却给人一种她正“看”着你的毛骨悚然之感。神像周身散发着那股熟悉的、混合腐败与香火的怪味,最浓烈处正是神像的胸口——那里颜色更深,仿佛浸透了无数岁月的血污。
而环绕着神像的四面墙壁上,保存着相对完整的、色彩斑驳剥落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详尽地描绘了“贴金身”仪式的全过程,但其残酷和血腥程度,远超现在周婆婆所主持的版本!
壁画显示,最初的仪式,献祭的并不仅仅是活人的皮肤!有的画面描绘着剜心掏肺,有的描绘着抽取骨骼,更有甚者,是将婴儿……画面扭曲而恐怖,将人性的贪婪与野蛮展现得淋漓尽致。所有的献祭物,最终都以一种抽象的方式,流向中央那尊无皮神像。
而在壁画描绘的仪式末尾,那些被残酷献祭后并未立刻死去的人,在一种扭曲的痛苦中,血肉异化,最终转化成了最初形态的“残痂”——它们更像是一团团蠕动的、由痛苦和怨念构成的原始肉块,匍匐在神像脚下。
壁画的最后一幅,描绘的是一片浩瀚的、由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组成的黑暗海洋(与衔尾蛇的身体如出一辙),海洋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由暗红色线条缠绕而成的茧。剥皮娘娘的神像,正从那个茧中缓缓探出半个身子!
“这就是……原始的仪式……”陆清舟的声音带着震惊与恶心,“现在的剥皮取皮,竟然还算是……‘温和’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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