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它开始有了质感,像浓稠的墨汁,缓慢地流动、旋转。我的意识如同一叶孤舟,在这片意识的深海中载沉载浮。身体的剧痛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魂层面的极度疲惫和……一种奇异的连接感。
胸口的桃木扣不再仅仅是冰凉的触感,它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中心,与我残存的意识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黄寅那稳定而微弱的脉动,不再仅仅是外来的信号,它更像是我自身心跳的延伸,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共生的律动。
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不再是模糊的意念碎片,而是一种……状态。一种如同沉睡的种子,在黑暗的土壤中缓慢吸收养分,积蓄力量的状态。他依旧虚弱,魂核如同风中残烛,但那股源自水晶瓮的狂暴魂源,正被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引导着,一丝丝地融入、修补着他破碎的本质。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危险和痛苦,但我能“感觉”到黄寅意识深处那份坚韧的求生意志。他在努力,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我。
“……坚持住……”
他昏迷前那微弱的声音,仿佛还在意识深处回响,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暖意。这份跨越生死的羁绊,成了我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锚点。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奇特的共生感中时,外界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地穿透了意识的屏障。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相对清晰的对话,似乎苏明远和中山装人就在不远处。
“……‘引子’与‘魂钥’的共鸣比预想的要强。”这是苏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审慎,“看来,林家血脉与这‘幽冥契’的契合度,远超记载。或许……计划可以提前。”
幽冥契?那是什么?是指我和黄寅之间的这种联系吗?林家血脉……他们果然认定我与那个林家有关!
“……不可操之过急。”中山装人的声音依旧平板,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漠,“强行催谷,易遭反噬。‘门’之开启,需天时、地利、魂契三者合一。时机未至,妄动则危。”
“但特调科和‘夜枭’其他派系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苏明远语气转冷,“杨振华那条老狗鼻子灵得很,‘守山人’的态度也暧昧不明。夜长梦多。”
“……‘守山人’……自有其规矩……只要不越界……他们不会插手……”中山装人淡淡道,“至于官府鹰犬……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需要忌惮的……是‘门’后的东西……”
门后的东西?连中山装人都忌惮?那到底是什么?
“……根据帛书记载和魂引的反应,‘泉台金’秘库深处,镇压的恐怕不止是黄金。”苏明远的声音低沉下来,“那场大火……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某种‘清理’。”
清理?信泰案的大火是人为的“清理”?是为了掩盖秘库深处真正可怕的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缩,那段强行涌入的、关于大火和离散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带着灼热的悲痛和恐惧。
“……所以,我们需要完整的‘魂引’作为钥匙和护身符。”苏明远总结道,“在他(显然指我)完全适应并掌控这种‘魂契’之前,不宜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让他恢复,并……学会运用那份力量。”
运用力量?他们想让我做什么?
“……‘破妄瞳’只是基础……木匣中……应有‘蕴灵篇’……”中山装人提醒道。
蕴灵篇?是紫檀木匣里另一部分内容?是用来修炼的?
对话声再次低了下去,似乎两人达成了某种共识,开始布置着什么。我感觉到周围环境的“气”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似乎被布下了某种隔绝或防护的阵法,能量流动变得更加平和、内敛,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滋养魂体的气息渗透进来。是苏明远的手段?还是中山装人?
他们似乎暂时不打算对我不利,反而在为我创造恢复的条件?但这绝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为了他们那个所谓的“计划”。我依然是他们的“工具”,只是现在这个“工具”需要先修复和“打磨”。
这种认知让我感到屈辱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我现在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恢复,并弄清楚木匣里的“蕴灵篇”到底是什么,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丝自保甚至反击的可能。
我将全部意念集中起来,不再去听外界的对话,也不再任由意识在黑暗中漂浮,而是全力投向怀中的紫檀木匣。凭借着“破妄瞳术”带来的那点微末的灵觉,我尝试着去“阅读”木匣内部,那叠宣纸上的内容。
过程比之前更加艰难。我的精神力如同干涸的河床,每一次意念的延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我咬牙坚持着,想象自己的意念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那些泛黄的纸张。
模糊的图文再次浮现。除了之前看到的“破妄瞳术”经络图,下面果然还有内容!是一些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图案和口诀,旁边标注着“蕴灵篇”三个小字。图案描绘的似乎是某种引导天地灵气(或者说阴气、煞气)淬炼己身、滋养魂体的法门,其中还涉及到了与“契约灵体”共鸣共修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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