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将时间与空间一同吞噬。地牢中死寂无声,唯有石壁缝隙间偶尔渗下的水珠,砸落在积水洼中,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焦的“嘀嗒”声,如同催命的更漏。林昭月(林月娘)蜷缩在}
在冰冷潮湿的角落里,意识在极度的寒冷、饥饿和疲惫中浮沉,却始终被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死死拽住,不曾彻底沉沦。后颈的钝痛已转为麻木,但手腕脚踝处被粗糙麻绳反复摩擦带来的火辣辣的刺痛,却如同清醒剂,不断刺激着她近乎涣散的神经。
她失败了。试图磨断绳索的努力,在坚硬冰冷的岩石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可笑。石壁只磨破了她的皮肉,染红了绳索,却未能损其分毫。鲜血混着冰冷的污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钻心的疼。体力正在飞速流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面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将她囚禁于此,不杀不放,只是每日定时送来勉强果腹的、冰冷的食物和清水,如同喂养一头待宰的牲畜。他说她“有用”,究竟是什么用?是用来威胁舅舅林慕舟?还是作为与慕容垂谈判的筹码?亦或是……她身上还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
那张被夺走的地图,“龙首”代号,那撮诡异的血土……这些线索如同鬼火,在她脑中闪烁,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案。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她淹没。但每当此时,母亲自尽前决绝的眼神、林家满门血淋淋的惨状、萧玦倒在梅林雪地中不甘的目光……便会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逼得她重新睁开沉重的眼皮。
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
她开始用尽最后力气,试图扭动被反绑的手腕,去摸索腰间、袖口、甚至发髻间任何可能藏有尖锐物品的地方。没有……什么都没有。对方搜得很干净。她甚至尝试用牙齿去咬腕上的绳结,但绳索浸了水,坚韧异常,牙齿啃上去只留下满嘴的麻涩和血腥味。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意识再次模糊之际,指尖忽然触到腰间束衣的布带内侧,一个极其细微的、硬硬的凸起!是……那根她一直贴身藏着、磨得极其锋利的银簪碎片!之前慌乱中,她竟将它塞进了腰带内侧的夹层!搜查的人忽略了这里!
绝境中迸发出的微弱希望,如同星火,瞬间点燃了她即将熄灭的求生欲!她心脏狂跳,用被缚的手指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将那枚小小的、冰冷的金属碎片从夹层中抠了出来!碎片边缘锐利,割破了她的指尖,但她浑然不觉疼痛!
有了!有希望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片调整到指尖能勉强捏住的角度,开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耐心,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锯割着手腕上的麻绳!黑暗中,视觉无用,全凭触觉。碎片太小,绳索太粗,每一次摩擦都只能带走几根纤维,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冰冷的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滴进眼睛,带来一阵涩痛。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重复着机械而执着的动作。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一整天。地牢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也未能打断她。面具人依旧准时送来食物清水,放下即走,未发一言,甚至未曾多看她一眼,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这种彻底的漠视,比酷刑更令人心寒,却也给了她不被察觉的宝贵时间。
送来的食物冰冷粗糙,清水带着一股土腥味,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她需要体力,哪怕一丝一毫。每一次面具人离开,落锁声响起,她都会暂停动作,屏息凝神,确认脚步声远去后,才继续那无声的、与死亡赛跑的挣扎。
腕上的绳索,在无数次的摩擦下,终于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凹痕!希望越来越大!她更加专注,动作却愈发谨慎,生怕发出过大的声响引来注意。
就在她感觉绳索即将被割断的刹那——
“咔哒……吱呀——”
地牢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比以往提前了许多!而且,脚步声……不止一个!
林昭月骇得魂飞魄散,瞬间停止动作,将银簪碎片死死攥在手心,身体蜷缩成一团,假装昏迷。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昏黄的灯光再次涌入。这一次,进来的除了那个提灯的面具人,还有另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形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戾的汉子!刀疤脸手中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
“就是她?”刀疤脸粗声粗气地问道,目光如同打量货物般扫过蜷缩在地上的林昭月。
“嗯。”面具人淡淡应了一声,声音透过金属面具,听不出情绪。
“主子吩咐了,问出东西的下落,死活不论。”刀疤脸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残忍,“这细皮嫩肉的,可惜了。”他说着,将手中的布袋“咚”一声扔在地上,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主子?不是面具人?是慕容垂?!还是……苏玉衡?!他们要拷问什么?东西的下落?是指铁盒?还是……她不知道的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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