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万千根钢针,从四肢百骸扎入,直透灵魂深处。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不断向着更深的深渊坠落。耳边是模糊的、遥远的兵刃撞击声、嘶吼声、还有某种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混乱,嘈杂,却又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壁垒。
林昭月(林月娘)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在狂暴的旋涡中无力地翻滚。手腕处传来阵阵尖锐的抽痛,那是放血留下的伤口。但比这更痛的,是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攥住的窒息感。灰衣人……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睛……他……真的没死?还是……临死前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那抓住她手腕的力量,那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气息……是真的!他真的还活着!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意识上,将她从濒死的麻木中猛地灼醒!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她艰难地、颤抖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跳跃的、昏黄扭曲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写满焦虑和担忧的苍老面孔——是石老。
“姑娘!你醒了?!”石老的声音沙哑而急切,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林昭月茫然地转动眼珠,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处冰冷粗糙的石壁上,身下垫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依旧冰冷刺骨。她还在那个巨大的、泛着幽绿磷光的溶洞里!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石味和那股奇异的腥甜草药气。
而就在不远处,祭坛的方向,金铁交击的爆鸣声、愤怒的嘶吼声、临死的惨叫声正激烈地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奏鸣曲!
她猛地撑起虚软的身体,循声望去——
祭坛周围,已是一片修罗场!
数具黑风寨马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而祭坛中央,那个新开启的黑洞入口旁,三道身影正浴血搏杀!
一方是七八名凶神恶煞、挥舞鬼头刀疯狂进攻的马匪。而另一方……只有两人!
猎户背靠着那个散发着不祥吸力的黑洞边缘,手中一柄卷刃的腰刀舞得如同泼风一般,身上已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但他眼神依旧凶狠如狼,死死护住身后,一步不退!
而在他身前,那道如同标枪般挺立、剑光如龙、每一击都带着惨烈杀意的身影——正是灰衣人!
他穿着一身沾染了泥泞和血污的玄色劲装,脸上依旧毫无血色,唇色泛着青紫,呼吸急促而紊乱,显然重伤未愈。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燃烧着冰冷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他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道死亡的寒光,精准、狠辣、高效!每一次挥剑,必有一名马匪惨叫着倒下,或是兵器断裂,或是要害被洞穿!他的剑法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只有最直接、最残酷的杀戮技艺!
他竟然……真的还活着!而且,在重伤之下,依旧拥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林昭月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几乎将她淹没的狂喜、庆幸和……难以言喻的心疼!他没事!他真的没事!可是……他的伤……他这样拼命……
“他……他怎么……”林昭月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抓住石老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老人干瘦的皮肉里。
石老看着祭坛上那道如同战神般的身影,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痛惜,更有深深的忧虑:“是主上……他用了秘法,强行压制伤势,暂时恢复了部分战力……但这是饮鸩止渴!时间一长,秘法反噬,他会……”后面的话,老人没有说下去,但那沉重的叹息已说明了一切。
饮鸩止渴!强行压制伤势!林昭月的心狠狠一抽!是为了救她吗?是因为她开启了这该死的禁地,引来了追兵吗?
就在这时,战局突变!
一名马匪头目看出灰衣人气息不稳,狞笑一声,不顾同伴的死活,合身扑上,一刀狠狠劈向灰衣人左肩空门!与此同时,另一名马匪从侧面刺向他的肋下!
“小心!”猎户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两名马匪死死缠住!
眼看灰衣人就要被两面夹击!
灰衣人眼中寒光爆射,竟不闪不避,手腕一抖,长剑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入了正面马匪头目的咽喉!但与此同时,侧面马匪的刀尖,也已触及了他的衣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黑洞之中传来的吸力陡然增强!侧面偷袭的马匪猝不及防,惊呼一声,竟被那股巨力扯得一个踉跄,刀锋偏了寸许,擦着灰衣人的肋骨划过,带起一溜血光!
灰衣人闷哼一声,脚下踉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但他借着这股吸力的干扰,反手一剑,将那名偷袭的马匪也钉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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