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归途,比来时艰难了数倍。
不仅仅是体力的消耗,更是意志的煎熬。
严寒无孔不入地试图穿透保温服的防御。
护目镜上的冰层需要不断擦拭才能维持一丝模糊的视野。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呼啸的风、冰冷的雪和沉重的喘息。
时间在风雪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半小时,却仿佛永恒般漫长。
体力在飞速流逝,严寒如同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带走体温。
保温服内的热能石持续散发着微热,勉强维持着核心体温。
但四肢末梢已经开始感到麻木和刺痛。
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如同刀割。
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围巾和护目镜上凝结成厚厚的冰霜。
途中,他们不得不数次停下。
背对着风口,挤在一起短暂喘息。
每一次停顿都无比艰难。
因为一旦停下,刺骨的寒意就会更快地渗透进来。
僵硬的肌肉更是叫嚣着不愿再次启动。
医生抓紧时间检查每个人的状态,确保没有出现严重的冻伤迹象。
王楷的右手伤口在严寒中反而麻木了,少了些刺痛,但这并不是好兆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着林凡感知能力的指引,他们从不曾在大雪里迷失过。
时间流逝,体力几近枯竭,严寒渗透骨髓。
就在王楷几乎要绝望地再次询问方向时,林凡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松动。
“快到了!就在前面!”
他的声音带着耗尽全力的疲惫,却也有着如释重负的激动。
林凡指着旁边一栋被雪掩埋的建筑。
道:“这是咱们棚屋附近的矮楼,再有两三百米,就到了。”
这确凿的消息成了最后的强心剂。
四人鼓起残存的气力,向着那个已然无比清晰的目标,继续前进。
这最后的两三百米,成为了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双腿如同在深及大腿的粘稠泥浆中跋涉。
每一次抬腿都需要动用全身残存的力量。
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刺痛。
风雪似乎也变得更加狂暴,像是要将这几个胆敢挑战它威严的渺小生命彻底撕碎。
林凡咬紧牙关,将感知收缩到极致。
仅仅用来确认前方那个温暖源点的方位和规避脚下最致命的陷阱。
他的大脑因为过度消耗和严寒而阵阵眩晕,全凭一股不肯放弃的本能在支撑。
王楷几乎是在靠意志力拖动身体。
他受伤的右手彻底失去了知觉,像一截沉重的冰坨挂在身侧。
医生的情况稍好。
但也是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玫依旧沉默,但她的步伐也开始踉跄,依靠着骨子里的坚韧在硬撑。
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拔河。
视线模糊,耳边只有风雪的咆哮和自己如雷的心跳。
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前方尚不可见的生存棚。
近了,更近了。
终于,那个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的熟悉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如同暴风雪中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堡垒。
“到了……真的……到了……”
王楷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解脱。
四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扇金属棚门前。
积雪几乎将门埋了一半。
“开门!快!”
王楷用肩膀无力地撞着门板。
林凡和医生合力,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拼命推搡、扒开门口的积雪。
厚重的棚门发出“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
抵抗着积雪的阻碍,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刹那间,一股干燥的温暖空气,轻柔地拂过四人几乎冻僵的脸颊和身体。
这股暖流与外界刺骨的寒冷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
让四人浑身剧烈地一颤,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
那是极度寒冷的身体突然接触温暖时的本能反应。
“走,进去。”
四人跌跌撞撞进了门。
“哐当!”
沉重的棚门在身后被合力猛地推回,门闩落下。
发出清脆而令人无比安心的撞击声。
此刻,外面风雪的疯狂咆哮、刺骨的寒意、以及一切的危险与绝望——
都被这扇门彻底隔绝。
棚内,LED灯珠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晕,将不大的空间照得一片明亮。
恒温系统低沉的运行声是如此悦耳动听。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干燥的暖意。
还有一丝淡淡的、属于他们自己生活痕迹的气味。
四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脱力地瘫倒在门口温暖的地面上。
背靠着门板,胸腔剧烈起伏。
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如同破风箱般沉重而紊乱的喘息。
极度的疲惫瞬间淹没了每一寸肌肉和神经,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消失了。
棚内一片死寂,只有恒温系统低沉的运行声和四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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