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京城南郊,一座不起眼的庄园隐匿在沉沉的黑暗里,唯有密室中一点灯火,映照着青衫“先生”平静无波的脸。他刚刚听完属下的汇报,关于宫中暗卫的异常调动,关于那个名叫韩霆的军官被秘密召见。
“鱼儿终于咬钩了。”先生轻呷了一口清茶,语气中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萧昱母子,终究是年轻气盛,耐不住这钝刀子割肉的煎熬。他们想行险,直取中宫,倒是省了我们许多水磨功夫。”
他面前垂手而立的心腹低声问道:“先生,我们是否要加强青云观的守卫?万一……”
“万一他们真的得手?”先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我们要让他们‘几乎’得手。守卫要外松内紧,做出疏于防范的样子。关键是,必须让他们找到我们精心准备的东西,并且……要让这场‘揭穿’或‘灭口’,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在青云观内,发生在那些心怀‘正义’的士子清流面前。”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杀戮乐章。
“让观里的‘自己人’准备好,一旦宫中的人动手,立刻制造混乱,引动那些暂居观中的士子书生。我们要让天下人亲眼目睹,当今皇帝和太后,是如何迫不及待地要杀害‘先帝遗孤’,杀人灭口,以掩盖真相!届时,无论那李泓是生是死,萧昱母子都将身败名裂,人心尽失。”
心腹恍然,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先生高见!此乃驱虎吞狼,借力打力之策。只是……那韩霆听闻有几分本事,若他果真悍勇,强行带走了人或证据……”
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所以,我说的是‘几乎’得手。找到证据后,他们必须死在那里,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青云观。尤其是那个韩霆,要让他死得‘恰到好处’,最好是在即将成功带走证据或人犯的那一刻……功败垂成。这种即将触摸到希望却又瞬间坠入绝望的戏剧性,才最能震撼人心。去安排吧,启用‘影刃’,务必干净利落。”
“是!”心腹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
密室重归寂静,先生独自对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渐渐敛去,化为一片深沉的算计。他在推演每一个细节,确保这张无形的大网,能将皇宫里那对孤注一掷的母子,彻底绞杀。
---
同一片夜空下,京城西侧一处废弃的演武场旧址。
寒风呼啸,吹动着枯黄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十道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静默地矗立在残破的辕门下,他们气息内敛,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冯保精心挑选出的宫廷暗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韩霆站在他们面前,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他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站姿如松,自有一股经历过沙场磨砺的沉稳与精悍。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同盯紧了猎物的豹子。
冯保尖细的嗓音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阴冷:“韩将军,陛下和太后的旨意,咱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能拿到那李泓假冒的铁证,便押解回京,由宗人府和三司会审,公之于众。若事有不谐,或遇抵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韩霆和十名暗卫,“……便就地格杀,以绝后患!记住,你们的身份,与宫中、与朝廷,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失手被擒,该怎么做,想必不用咱家再多言。”
“末将明白。”韩霆抱拳,声音低沉而坚定,“请冯公公回禀陛下和太后,韩霆必不辱命!”
他没有多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话,但那股决然的气息,却让冯保微微颔首。冯保拍了拍手,立刻有小太监牵来十一匹神骏的健马,马鞍旁悬挂着弓弩、短刃等利器。
“路线图、青云观的内部简图,以及可能的藏匿地点,都在这里。”冯保将一枚小小的蜡丸交给韩霆,“距此三十里外的柳家庄,有我们的人接应,更换马匹。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青云观山下,趁午后香客稀少、观内人员倦怠时动手。”
“是!”
韩霆接过蜡丸,捏碎,借着微弱的月光迅速浏览了一遍绢布上的信息,将其内容牢牢刻印在脑中,随后将绢布凑近火折子,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十名暗卫也齐刷刷地跃上马背。
“出发!”韩霆低喝一声,一夹马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入沉沉的夜幕之中。十名暗卫紧随其后,十一骑如同幽灵,绕过官道,专拣偏僻小径,朝着青云观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裹着厚布,踏在土地上只有沉闷的噗噗声,迅速被风声掩盖。
冯保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伫立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登上等候在一旁的马车,返回那座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皇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