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 “晚香斋” 的玻璃窗，在操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正对着电脑屏幕，反复比对豆沙糕颗粒度的检测数据 —— 经过多次试验，他终于将豆沙的颗粒度稳定控制在 0.08mm，比之前设定的 “小于 0.1mm” 标准更精准，老顾客反馈 “口感比以前更细腻了”。
“叮铃 ——” 门口的风铃轻响，苏晚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杏色针织衫，帆布包里露出半截红色锦盒的边角，眼神比往常多了几分郑重。“早，林默。” 她将锦盒放在柜台上，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摩挲，“今天我带了样东西，或许对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很重要。”
林默放下手里的检测报告，好奇地凑过去：“是上次你提到的‘苏记糕团秘录’吗？”
苏晚摇了摇头，打开锦盒 —— 里面并非之前那本泛黄的册子，而是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写着 “苏记糕团工艺参数手册”，边角有些磨损，却透着岁月的厚重。“这是我爷爷在 1978 年整理的，比‘秘录’更系统。里面记录了‘苏记’所有招牌糕团的制作参数，小到桂花的腌制天数，大到蒸制时的火候变化，都有详细记录。”
林默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册，指尖触碰封面时，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质感 —— 这是用老宣纸装订的，比普通纸张更耐保存。翻开第一页，里面是爷爷工整的钢笔字，开头写着 “凡制糕团，需重原料、讲火候、守参数，方得老味”。
“参数？” 林默愣住了。他一直以为传统工艺靠的是 “感觉” 和 “经验”，没想到几十年前，苏晚的爷爷就已经开始用 “参数” 来记录制作过程。
苏晚坐在一旁，看着林默惊讶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小时候翻这本手册时，也觉得奇怪 —— 爷爷做糕团时明明靠的是手感，为什么还要写这么多数字？后来奶奶告诉我，爷爷是怕手艺失传。他说，‘经验会变，但参数不会’，把关键参数记下来，就算以后没人记得具体手法，也能凭着这些数字，做出七八分像的‘老味道’。”
林默继续往后翻，手册里的内容让他越看越震撼。“桂花糕：金桂采摘于白露后三日，清晨带露采摘，糖腌需十五天，每日翻动两次；面粉需过筛三次，水温控制在 35℃，揉面需顺时针三百次，醒面四十分钟；蒸制时，上汽后转中火，保持蒸汽均匀，蒸十二分钟即可。” 每一条记录都精准到具体的时间、次数、温度，甚至连翻动桂花的频率都有明确规定。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制定的 “数据化配方”—— 桂花腌制十五天、水温 35℃、蒸制十二分钟，这些关键参数竟然和手册里的记录高度吻合！“苏晚，你看！” 林默指着手册里的桂花糕参数，激动地说，“我之前通过走访老顾客和实验得出的参数，和你爷爷几十年前记录的几乎一样！这说明传统工艺里，早就藏着‘数据思维’了！”
苏晚凑过去看，眼神里也满是惊讶。“我之前只觉得这些是爷爷的‘老规矩’，没想到和你的数据化结果这么吻合。” 她拿起手册，翻到芝麻糕的部分，“你看这个 —— 芝麻需炒制至微黄，火候控制在‘手摸锅底微烫’，以前我以为‘微烫’是主观感受，现在想想，这不就是温度的另一种表达吗？或许我们可以用温度计测量一下，‘手摸微烫’对应的具体温度，把它转化为数据。”
林默点点头，心里豁然开朗。他之前总觉得 “传统” 和 “数据” 是两个对立面，现在才明白，传统工艺里早就蕴含着对 “精准” 的追求，只是表达方式不同 —— 老一辈手艺人用 “手感”“视觉”“听觉” 来判断参数，而他用仪器和数据来量化这些参数，本质上是殊途同归。
“苏晚，” 林默合上手册，眼神里满是坚定，“我想正式和你合作。我们可以把这本手册里的传统参数，和现代数据化手段结合起来 —— 你负责解读手册里的‘经验参数’，比如‘手摸微烫’‘蒸汽均匀’，我负责把这些参数转化为具体的数据，再通过检测验证。这样既能保留传统工艺的精髓，又能让‘老味道’更稳定、更易传承。”
苏晚沉默了。她看着手册封面上爷爷的字迹，又看了看林默期待的眼神，心里泛起复杂的情绪。从小到大，家人都告诉她，这本手册是 “苏记” 的命脉，不能轻易示人。可现在，老街的传统糕团铺越来越少，年轻人对 “老味道” 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如果能通过合作，让 “苏记” 的手艺以新的方式传承下去，或许才是爷爷真正想看到的。
“我有一个条件。” 苏晚抬起头，眼神认真，“合作期间，我们要一起完善这本手册。不仅要把‘经验参数’转化为数据，还要补充每一个参数背后的‘为什么’—— 比如为什么桂花要在白露后三日采摘，为什么揉面要顺时针三百次。这些‘背后的故事’，才是传统手艺真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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