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车上,我不是完全在休息。”她咬着下唇,“我在尝试用星晷做一次浅层‘漫溯’,想提前看看千佛岩现在的真实状况。但我只‘看’了一眼,就被迫中断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了什么?”
“火。”宥乔闭上眼睛,声音发颤,“黑色的火,在岩柱之间燃烧。火焰没有温度,反而在吞噬周围所有的光和热。火焰中心……有一个漩涡,正在缓慢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圈肉眼看不见的波纹向四面八方扩散。那些波纹所过之处,岩石的表面会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干涸的土地。”
她睁开眼睛,瞳孔深处还残留着惊悸:“那不是普通的火焰,柏良。那是‘界膜’被侵蚀、被烧穿时泄漏出来的‘虚无’。如果让那火焰继续燃烧,不用等仪式完成,节点自己就会崩溃——然后爆发的能量会像连锁反应一样,沿着地脉的伤痕向周边蔓延。整个河西走廊北部的地质结构都可能受到影响。”
我倒抽一口凉气:“波及范围有多大?”
“初步估算……半径两百公里内,所有依靠地下水的绿洲和城镇,水源会在三天内彻底枯竭。生态崩溃只是开始,更可怕的是地脉创伤引发的长期效应——那可能需要数百年才能自然愈合。”宥乔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我们必须阻止他们,而且必须快。三十一小时……可能都太长了。”
车库外传来脚步声。胡瑶回来了,她的裙摆沾了些灰尘,但表情比离开时更加凝重。
“这里死过很多人。”她径直说道,没有寒暄,“不是战斗,是……献祭。大约四十年前,有一伙流窜的邪修曾把这里作为临时据点。他们在车库地下挖了一个地窖,用边防战士的遗骨和后来掳掠的牧民,举行过至少七次血祭。虽然邪修后来被剿灭,但怨气深重,一直盘踞不散。”
李杞闻言,立刻从车上取下便携式探测仪,调整到灵异频谱模式。屏幕上果然显示出强烈的负能量反应,源头正是车库地面下方。
“会影响我们吗?”阿劲检查完最后一颗轮胎螺丝,站起身。
“本来会。”胡瑶走到车库中央,单膝跪地,将手掌贴在地面,“但现在不会了。”
她闭上眼睛。没有念咒,没有结印,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但几秒钟后,整个车库的温度开始微妙地下降,不是寒冷的下降,而是一种清澈的、如同深秋夜露般的凉意。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渐渐消散,探测仪屏幕上的负能量读数迅速归零。
更不可思议的是,胡瑶掌心接触的地面,竟缓缓浮现出一层极淡的、银白色的霜纹。霜纹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形成一幅复杂而优美的图腾,像是某种古老的净化法阵。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三分钟。胡瑶收回手,站起身时,那层霜纹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好了。”她轻声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气息依然平稳,“此地的亡灵已得安抚,愿他们安息。”
李杞盯着探测仪,又看看胡瑶,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一句:“……谢谢。”
“举手之劳。”胡瑶看向我,“谢先生,我们在这里最多只能停留一小时。地脉的‘悲伤’正在加剧,我能感觉到,千佛岩方向的‘渴’越来越强烈了。”
我点点头:“抓紧时间休整,一小时后出发。”
午后三点四十分,车队再次驶上戈壁。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难走。我们离开相对平坦的旧公路,转入了一条几乎被流沙掩埋的古商道。这条路在卫星地图上只是一段断续的虚线,实际走起来需要不断绕开松软的沙地、突起的岩脊和干涸的河床。车速不得不降到每小时四十公里以下,颠簸却成倍增加。
天色渐暗,铅灰色的云层从西北方向压过来,遮蔽了本就稀薄的阳光。风开始变大,卷起细沙拍打在车窗上,发出密集的沙沙声。能见度在下降。
“沙尘暴的前锋比预测来得更快。”李杞在通讯频道里说,“按照这个速度,可能四十八小时内就会覆盖千佛岩地区。我们抵达的时间,很可能正好撞上最糟糕的天气。”
“未必是坏事。”阿劲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引擎的轰鸣,“风沙会干扰对方的观测和警戒,也给我们提供了掩护。关键是,我们要在能见度归零之前,找到狼渊小队,并确定切入路线。”
我正要回应,星晷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
不是指针颤动,而是整个罗盘都在轻微震动,表面的星图投影剧烈闪烁。宥乔立刻伸手按住星晷,闭上眼睛,几秒后猛地睁开:“西北方向,九十公里处,有剧烈的空间震荡!强度……相当于一次小型节点崩溃!”
“什么?”我心头一紧,“狼渊小队提前行动了?”
“不像。”宥乔摇头,“震荡源非常集中,而且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消失了。如果是战斗或仪式破坏,不会这么快平复。更像是……某种东西被短暂激活,然后又强行压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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